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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大厦

故事玩家文武公著

其他类型连载中

这是一个架空世界的科幻故事,喜欢看末日美剧风的朋友希望不要错过。 202x年,一场全球性的杀人迷雾导致末日降临,全人类陷入了“五楼以上”的恐慌之中...... 生逢末日,人类变得彼此陌生,原本熟悉的生活方式与处世法则完全被颠覆。 宋一程背负着石破天惊的大秘密艰难上路,与一众坚定战友凭借各自的才能杀出一片人类的希望黎明。 在希望大厦中,公司变成敌国,办公室成为了新的战场,是希望终将化为绝望,还是在绝望中孕育重生? 故事里写满了现实,恐怖得让人绝望,而绝望中又让人嗅出一丝温情快意,希望的种子是否已然生根发芽,执着本善的人们在这绝望红尘中苦苦寻找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主角:更新:2024-03-05 22:4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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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绝望大厦》,由网络作家“故事玩家文武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一个架空世界的科幻故事,喜欢看末日美剧风的朋友希望不要错过。 202x年,一场全球性的杀人迷雾导致末日降临,全人类陷入了“五楼以上”的恐慌之中...... 生逢末日,人类变得彼此陌生,原本熟悉的生活方式与处世法则完全被颠覆。 宋一程背负着石破天惊的大秘密艰难上路,与一众坚定战友凭借各自的才能杀出一片人类的希望黎明。 在希望大厦中,公司变成敌国,办公室成为了新的战场,是希望终将化为绝望,还是在绝望中孕育重生? 故事里写满了现实,恐怖得让人绝望,而绝望中又让人嗅出一丝温情快意,希望的种子是否已然生根发芽,执着本善的人们在这绝望红尘中苦苦寻找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绝望大厦》精彩片段

特别声明:

本文所涉及的人物、情节、事件、地名、宗教、政体、公司等内容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看故事就好,请勿对号入座。如发现惊喜,切勿声张,请暗自偷笑。

第一章 相遇

慵懒的盛夏午后,希望大厦一楼正厅因为没有什么人进出而显得异常空旷。

“莘莘学子的莘啊,好名字,莘莘,以后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多音字,在我名字里的念xin,一声,wang zi xin啊,刘总,第三遍提醒您了呢!”

无视眼前这个猥琐中年胖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胸部的贪婪目光,汪梓莘缓停莲步,面带笑容,以一种特别得体的职场礼仪,轻抬玉臂目送着他离开。

显然,这个脸上写满垂涎的大客户此刻非常的不甘心,临走前还是想借由礼节性地拥抱占点她身子上的小便宜。

只见他右手上抬抚肩,左手向下直取汪梓莘的臀瓣......就在他即将得逞的一瞬,汪梓莘机敏地略一侧身,轻巧地避开了这一魔爪,她脸上依然挂着那招牌式的迷人笑容,酒窝浅动着,神态不悲不喜,样子不卑不亢。

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妆容也经过了认真打理,性感又不失高雅。

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太多觊觎自己美貌的男人,当然,她也乐于利用自己的这一优势纵横捭阖,以求达到自己的职业目的,俗话说“荷尔蒙决定经济”,汪梓莘一直很赞同这种说法。

不过,看到与触摸到,甚至品尝到,那是两码事。不知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她竟在业界获得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岸边女神”之混号。

显然,这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刘总,明天见。”

此刻,求之而不得的刘总苦笑着摇了摇头,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用手指点了点她,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去。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可不是简单的以一笔大生意作诱饵就可以拿下的庸脂俗粉,不过,他倒也不急,他知道这样的人间极品值得他投入大量时间去慢慢攻略。

那种快餐式的钱色交易,他这个自诩为“上等人”的财经贵族很是不屑。

看来,自己这个副总又要回去多给那个蠢上司拍拍马屁再要点权限才行了,不然,这到嘴的美味可就要鸡飞蛋打了,自己可是连她的手指头都还没摸到过呢,真是不甘心,那是绝对的不甘心啊......

但无论怎样不甘心,无论自己的身心是如何想要得到眼前这个女人,他也尽量要在分别的时刻给对方留下绅士般的良好印象,也许这就是所谓上流老男人的体面吧。

刘总正在低头边想边走着,突然,正门外一个背着脏兮兮的工具包,维修工人模样的冒失青年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他飞奔而近的架势,似乎还要用他那污漆抹黑地双手抓向自己那一身名贵的西装。

“你干什么!!”

刘总肥胖的身子差点被他的冲力带倒,厌恶地甩开了年轻人抓向自己的手,他猛一侧身肥肉乱颤地回头大骂道,“小兔崽子,着急回家奔丧?!”

年轻人见探手没有抓到他,却依然没敢停下飞奔地脚步,转头边跑边喊,“快跑啊!傻逼!”

刘总清晰地听见了从他嘴里吐出的最后那两个脏字,简直是怒不可遏。

自己一个堂堂行业百强大公司的实权二把手,竟然被一个脏兮兮的维修工给劈头盖脸的骂了,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他准备运用自己多年练就的语言天赋活使八国语言骂将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从身后滚滚袭来。

他下意识地快速转头去看,却发现后面紧随那年轻人而来的,是一片浓得如岩浆滚动一般白茫茫的尘雾。

这浓重的尘雾就好像深海上翻卷而起的巨浪一般极速地推进着,里面隐约还夹杂着噼里啪啦地电流声,刘总转身再想跑,那已是迟了,一瞬间他那肥胖的身躯就被这浓雾包裹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一声长长地哀嚎,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而最让人恐惧的还是那瞬间戛然而止的尾音。

此刻,时间似乎静止了那么一两秒钟......

突然,一具奔跑的骷髅骸骨冒着浓烟冲出了迷雾,趴在了正堂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单看那一身名贵的西装,也能辨认出他活着时的身份,不过又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骷髅便化为尘埃与紧随而来的浓雾融为了一体。

汪梓莘惊呆了,她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虚幻且残酷。

她想跑,可是自己那可怜的细如鹤足般精致的美腿已经无意识地抖作了一团,七厘米的干练高跟鞋似乎被早已走惯了的高级地砖给黏在了当场,无论怎样驱使,再也抬不起来。

此刻,她感到绝望,甚至有点不甘心,自己在业界辛辛苦苦打拼五年才有的今时今日之成绩,就此“灰飞烟灭”了?

自己这二十五年来满富抱负的不凡人生就要这样简单的画上一个句点?

她确实有些不甘与不舍,生活如飞舞的幻灯片一样回放,野心、抱负、理想、追求,和那些少女时便深植于心的华丽美梦......

......

就在这紧关急要的时刻,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突然抓起了她的手腕开始带着她向后飞掠,她惊叫了一声,本能地想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疯狂的奔跑,他们穿过门禁机,穿过消防通道门,举步冲上应急步行梯。

浓雾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汪梓莘的手被拉住很是别扭,大喊道,“你要拉我去哪!?”

她在职场打拼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记性一贯很好。此刻,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小子。

他是一名维修工,与自己同岁,好像生日还小自己那么一点点。

他的工作是养护大厦的空调设备,有时候也帮着厦内的各个写字间小公司处理下电路网络等小问题,热心又腼腆,自负又冲动,当然,他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好色。

有一次,自己公司的中央空调控制键坏了,让他过来修,他在那里鼓捣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修好——一个按键而已,有那么难吗?

更何况是在自己接待最重要的几位海外客户的时候。

汪梓莘很恼火,但多年的社会阅历让她知道,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一直坚持的原则就是办事要有效率,为了达成目的,可以运用任何方法,而其中最为好用的当然还是“美人计”。

她不顾同事的劝阻,以当前公司最高职务的身份,一个集团高级总裁助理的“尊贵之躯”亲自来找眼前的这个修理工小子交涉,果然如自己所料,只是简单的表现了一下“礼贤下士+对你有意思”,这小子就立刻就范了,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空调的问题。

美女好办事——这是天下间最颠簸不破的道理。

不过,这法子当然也有副作用——自此之后,公司的空调似乎经常会出问题,跟大厦投诉了多少次也没有用,每次都是这小子堂而皇之的来维修,其实她心里明白,不就是想借着修空调来增加接触自己的机会嘛,呵呵,一个维修工而已,或者说一个长得还算不差的维修工而已,但长得不算差也并不能作为“癞蛤蟆想吃天使豆腐”的理由啊!他叫什么来着,宋......

“你叫宋什么来着?”

汪梓莘一边卖力爬着楼梯一边气喘吁吁地问着。

“宋一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跑!”

“我...我跑不动了......”

爬楼梯可是个力气活儿,尤其是对一个穿着一步制服裙加一双七厘米高跟鞋的高挑美女来说。

“到五楼,五楼就没事了!”宋一程吼着,脚下却一点也没有怠慢。

果然,漫卷而来的怪雾在五楼楼梯口停止了“涨潮”,汪梓莘的一双美脚也是将将在千钧一发之际卖力一缩才算“脱离苦海”。此刻的她就如同在海边怕涨潮的潮水弄湿裙角的小姑娘般蹦跳逃脱的样子,只是要比那更狼狈一些罢了。

死里逃生。

两个人直到此刻才颓然倒地,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的舒缓,宋一程靠墙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汪梓莘则是后怕地趴伏在缓步台上一时失了神。

大难不死之后,身心也稍有舒缓,汪梓莘突然觉得自己此刻的体位有些不雅,多年练就的职场礼仪再一次控制了她的肉体,她优雅地翻了个身,以一种自觉很美的姿态靠着墙壁坐在了宋一程的对面。

她撩了撩自己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秀发,妙目传情一般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只可惜,她自认为无往不利的一套“美态媚眼操”却并没有打动对面的男人,此刻的他正在木讷地对着手机发着语音。

“按原计划,赶紧去顶楼,我随后会去找你!”

放下手机,宋一程突然发现汪梓莘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解地问,“怎么了,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呵呵”,汪梓莘傲娇地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你叫宋一程,不是就应该送一程嘛?有什么可感谢的......”

“好吧,你的段子真冷,不过,既然你都说了,我叫宋一程,那我就送到这一程吧,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喽。”

宋一程脸色忽地一冷起身欲走。

“等一下!”

汪梓莘及时地出手拦住了他,玉指下探捏住他的袖角,忽作可怜巴巴地言道,“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宋一程不解道。

“喂,死人啦!你没看到吗?”汪梓莘瞪大了双眼。

“看到了,我想拉他一把来着,是他嫌我脏,甩开我了,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他那么胖,估计一口气也跑不上来,最后也是个死,还好今天安全通道这电子锁没通电,高科技有时候也真让人头疼......”

宋一程低头看着汪梓莘牵着自己袖口的手指,挑了挑眉毛。

“喂,兄弟,这不是重点好吗?那杀人雾是怎么回事?”汪梓莘问道。

宋一程耸了耸肩,撇了撇嘴,略有些阴阳怪气道,“姐妹儿,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就是个海力品牌空调维护员——一个臭修空调的啊,记得吗,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汪梓莘默默地盯了他十几秒钟,直到看得宋一程有些发毛,她才又恢复了以往职业般的微笑。

“不管怎样,我为我曾经对你使用过的不雅形容词而道歉。不过,今天太怪了,我有点害怕,我希望你可以送我回公司,陪我从五楼爬到七楼,就两层哦,我给你五千块,佣金加道歉赔偿,怎么样?现金!”

宋一程转身朝安全通道中的小气窗外望去,翻卷着的浓雾保持着一致的高度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后他苦笑着说:

“这外头都这样了,你觉得钱还有什么用呢?”

“有了雾霾还不过日子了?钱到什么时候都有用啊!你是怕我赖账吗?喂,我手机没在身边,不然就直接给你转账了......”

汪梓莘见宋一程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又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你说这毒雾什么时候能消散啊?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雾啊?这算自然灾害了吧?”

宋一程好像看弱智一样朝汪梓莘满怀深意的一笑,转身朝消防门走去,“走吧,去坐电梯,现在估计电还是好使的......”

咣当!

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回头朝汪梓莘说话的宋一程给弹得后退了老远,直把他撞到了汪梓莘的身上,他宽厚的背部猛然遇到了身后的一片绵软这才算停住。

伴随着汪梓莘的一声惊叫,宋一程定睛一看,原来是消防门被一个疾跑的女人给撞开了,后面还跟着两三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人。

“淑娴,你冷静下!”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一把拉住了前面的女人,大喊着劝道。

“我老公在楼下,我得去救他!你们放开我啊!”

这个叫淑娴的女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三个男人都险些拉不住她。

“呀,是小宋啊,快来帮一把!”

中年人抬眼看到了宋一程,立刻出言发出求助。

这时的宋一程也看清了来人,应了一声也凑过来拉住了女人,一边动手一边问向那个男人道,“杨总,这什么情况?”

“她是我们物业公司的文员,你淑娴姐,她丈夫在一楼做大堂副理的......”被宋一程叫做杨总的中年男人没有多说,但宋一程已经心领神会。

他虽然不在这座大厦供职,但因为自己工作的关系经常要出入这幢大楼,所以跟这里的物管单位很熟,五楼是大厦物业办公区,而眼前的这个杨总,叫杨德强,正是大厦物业的一把手。

在宋一程看来,杨总这人不错,很勤奋也非常有服务精神,虽然手底下连保安、保洁、业务、财务、文员,包括食堂大妈在内管着不下百十来号人,但他却从来没有官家做派,做事情常常亲力亲为,自然也很有人缘。

当然,宋一程对他有好感也是有实例原委的——因为每次他来,多是酷暑时节,修空调很是辛苦,每次工作完毕,杨总都会很有耐心地等在那里,给他送上冰镇梅水招待他,对待自己这样一个修理工,还不是他的下属同事,这份气度就不一般,所以,宋一程对杨总印象很好。

自然,此刻,他也要帮杨总这个忙,于是对文员淑娴道,“淑娴姐,不能下去,这雾只要一接触,人就会变成飞灰,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汪总!”

听了他的话众人很是惊骇,纷纷转脸看向汪梓莘求证,汪梓莘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也是没想其他的连忙点头称是,虽然刚刚经历的一幕她至今不敢回忆,却也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是真实发生一幕的事实。

“不!!我要去救我老公,他肯定在一楼躲起来了,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全家都靠他啊,他是我的天啊!!他不会死的!!”淑娴不死心地疯狂哀嚎着,一边不断挣扎,一边泪如雨下。

宋一程感同身受,却也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淑娴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看看外面现在的样子,只要没顺着楼梯跑上来,那人肯定就是没了,这奇怪的浓雾无孔不入,它是顺着空气传播的,躲到哪也没用啊!!”

“不!你胡说!我老公没死!他没死啊!!”

“淑娴,你清醒一点!!”杨总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抓着她的肩膀摇晃起来。

淑娴撕心裂肺地哀嚎一声,接着便仰头晕倒了过去,借此机会,杨总赶忙让其他两人将淑娴架起拖回了办公区,自己则与宋汪二人穿过消防门,来到了五楼明亮的电梯间内。

杨总给宋一程递过一支烟,宋一程本来还在发呆,见此情景立刻摇手表示了拒绝,“杨总,我不会吸烟。”

杨总见他这么说也没当回事,笑一笑自己也没抽,顺手将烟盒重新插回裤兜里,而后问道,“小宋,你是从下面跑上来的吧?你说的那个,那个事情,真的是你亲眼看到的?”

“那个事情是指?”宋一程随口回道。

汪梓莘此刻倒是第一时间理解了杨总的意思,于是轻抚鬓角秀发,帮着宋一程回道,“他说的是真的,那人是我的客户,姓刘,就在我们眼前......被那雾......”

即使面对的是事实,汪梓莘依然不敢相信那一幕竟然是真的。

宋一程到此时也算是理解了杨总的问题,于是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对汪梓莘所说的认可。

也就在此时,他与杨总二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收到的是同一条短信:全国灾害疾病防总联合指挥部告全民知,全球性毒雾灾害肆虐,请原地待命,等待救援!

“全,全球性的?!”汪梓莘凑过来看了一眼骇然惊道,“这雾竟然是全球性的?!”

杨总拿起手机又认真地读了一遍,思考片刻,突然抬头朝二人说道,“小宋,汪总,你们先在这儿待着,我得去单位组织下,还得赶快去联系上级,不跟你们在这儿客气了啊,哦,对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在我们接待室暂时避难。”

“杨总,不用管我,您去忙吧。”宋一程点头道,目送着杨总慌忙离去,忽然又好似想起什么转头对汪梓莘道,“汪总,还用我送你去公司吗?”

汪梓莘显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社会狠人”,片刻骇然表情过后,随即便恢复了理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宋一程,犹豫了一秒钟后,终于一咬银牙目光坚定地问道,“喂,我说你啊,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我早知道什么?”宋一程躲闪着她的目光慌乱地回了一句。

“你不用骗我,我在社会上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唯一有自信的就是这‘观人之术’,我说的是这场灾难,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汪梓莘狠眯凤眼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要将其看穿一般。

宋一程第一时间避开了她的眼神,嘟囔着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因为我此刻的冷静让你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只想说,我是被这毒雾一路追过来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此刻,我跟你一样,我只是在想办法活下去......”

“在想办法活下去?”

汪梓莘再一次眯上眼睛,似乎这就是她怀疑别人时独有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救援很难会到了?”

宋一程一愣,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人,以前,他只是觉得她很美,此刻,他才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厉害,“我说什么了?让你有这样的判断?”

汪梓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冷静了两秒钟后,再一次用自己那一双水汪汪的桃眼望向他,略显动情地说道,“宋一程,首先,我非常感激你刚才的救命之恩,我可能说不出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来报答这样恶心的骗人话来整蛊你,不过,我是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我轻易不相信人的,此刻,你算是我相信的第一个陌生人......”

“喂,姐妹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一程想后退一步,却被汪梓莘一把抓住了胳膊,她深情款款地央求道,“兄弟,救人救到底,行吗?”

20XX年8月20日,一场席卷全球的杀人毒雾巨灾骤然袭来,如恶魔的地毯一般覆盖在每一寸的地表之上,人类瞬间陷入到了五楼之上的恐慌之中......

一传十,十传百,大灾难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希望大厦楼上的每一个角落。...

...

“兄弟,救人救到底,行吗?”

宋一程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说出上述这段话来,这完全打乱了他早前的计划,他再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番汪梓莘,望着她此时此刻的梨花俏颜,始终无法让他狠下心说出任何类似拒绝的话语。

片刻的慌乱过后,他深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走,还是走消防楼梯,此刻,电梯里一定挤满了想下来看情况的围观群众!”

他刚一迈开腿,见汪梓莘站在原地没动,皱了皱眉,问道,“走啊?”

“我,我得去七楼取点东西。”汪梓莘也跟着皱了皱眉,表情为难地说道。

宋一程长出一口气,强压下不耐烦地掐着腰转身问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取什么东西?”

“女人的东西啊,我不相信你这都能准备了?”汪梓莘扫了一眼他的背包,随即翻了个白眼。

宋一程闻言,也是没有办法,只得从了她的意思。

就在两人从五楼的楼道向上方前进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那里的电梯呼呼啦啦下人的吵杂声。隐隐约约还传出杨总劝大家不要继续向下的呼喊。

“我们得快去快回,不然怕是到不了顶楼就得横生出许多的事端来!”宋一程急切地说道。

希望大厦有二十二层高,在宋一程所在的这个准一线省会城市不算什么高楼,不过,大厦所在的这一区临近机场,从机场到这里因为“限高令”的缘故,希望大厦虽然不高却依然可以鹤立鸡群地“笑傲群楼”,高耸云雾当中,宛如一柱擎天的定海神针一般。

大厦的一、二楼是临街门市,三、四楼被打通挑高称为了对外营业的综合宴会礼堂经常承揽一些高端婚庆活动,五楼为大厦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再往上就是对外出租的业态不一的商住两用写字间了。

穿过六楼一层因停业而空无一人的幼教机构,七楼便是汪梓莘所在的复新集团包下的整层办公区域了。

复新集团是全国百强企业,这里是集团在这座城市设立的重要分公司之一,虽然这里设立了总裁办公室,但实际常驻在这里的最高领导就是汪梓莘,她的职务是高级总裁助理,级别是集团副总裁,虽然总排名在集团中仅排在第三十一位,但却是集团中第二年轻的也是唯一的青年女副总裁。

而集团第一年轻的则是复新集团创始人林栋梁的唯一亲孙子林浩仁,生日比汪梓莘小了几个月。当然,两个人的桃色绯闻在集团一众俗人口中也是广为流传的话题。

就在二人默默爬着楼梯的时候,宋一程掏出手机,打开了一款自己常用的小程序,屏幕上似乎正在播放的是一副自动抽签的画面,他熟练地摇了摇手机,画面变化,显示出一个大大的“凶”字,他微微一笑,突然打破沉默,“喂,汪总,你跟那个林浩仁是真的吗?”

汪梓莘本来紧张的神经被宋一程这么一个大条的问题给问蒙了,翻了翻白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没看出来,平时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其实也是个八卦怪啊!”

宋一程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回看向汪梓莘,道,“我不是八卦,而是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哦?”汪梓莘也停下脚步,“说说看,理由充分的话,告诉你也可以。”

“如果你是林家未来的孙媳妇,我想以复新集团的实力派个直升机啥的来接你,应该不算难事儿吧?”宋一程问。

汪梓莘听后,似乎是在咂摸这话的滋味一般,晃了晃脑袋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嗯,这个八卦的理由还算充分,我认可了。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跟林浩仁的关系,和我跟你现在的关系一样......”

“他暗恋你?!”宋一程脱口而出。

“什么,你暗恋我!?”汪梓莘闻言大惊。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你,而你却没有喜欢过他,是这个意思不?”宋一程慌忙解释道。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汪梓莘本来玩味的笑容突然变得冷厉起来,目光警惕地问道:

“兄弟,你不对劲啊!说实话吧,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啊?”

此刻的宋一程突然有些“英雄气短”,顾左右而言他地敷衍道:

“当然!我经常来你们这儿养护空调机,偶尔也帮你们送送快递,你总见到我不是很正常吗?”

“我说的是在此之前!你别打马虎眼!!”

汪梓莘一脸肃容甚至语气中都带出了些许戾气,常年“身居高位”,她已然修炼出了不怒自威的高管气质。...

“姐妹儿,我现在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可怕了呢!”

面对如此果决狠辣的女人,宋一程有点吃不消,目光躲闪地嘀咕道。

“......”汪梓莘没有说话,毒辣的目光直射着眼前这个男人。

宋一程尴尬地笑了笑,决定结束这个目前看似“无聊”的话题,“那什么,前面就是七楼门口,你到地方了,不过,如果你愿意听我建议的话,我觉得咱们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

“怎么,我回自己办公的地方还得偷偷摸摸的?”汪梓莘显然又被这个新话题给吸引住了。

“我刚才本来在想,如果你是林家未来的孙媳妇,也许我还可以借你个光蹭个救援什么的,既然你矢口否认了这层关系,那你就跟我一样,咱都是平头老百姓,那就还得按照‘末日求生’的基本路子来,这是在‘奔命’啊,姐妹儿!一切都该小心为上,你说呢?”宋一程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我回自己公司也会遇到危险?”汪梓莘皱着柳眉不解地询问。

“那是当然啦!”宋一程连忙跟上她这句,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你知道你在公司有多少的爱慕追求者吗?”

“嚯?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儿你门儿清喽?”汪梓莘抱着肩膀再一次眯起了眼。

“那当然!我经常出入你们公司,与所有人几乎都打过交道,情报一手且准确无误!”宋一程骄傲地昂起了头。

“哦~然后咧?”汪梓莘的眯眼再次变成了翻白眼。

“啊!我不是特意打听你的事儿,就是随带着搜集信息扫到了你这儿而已!你别误会啊!”宋一程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走了嘴,立刻变换话题道,“现在是大灾当前啊,姐妹儿,命都可能随时保不住,有些心理阴暗肮脏的人不趁这时候了却点儿平生夙愿,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啊?你敢说,这种可能性一点没有吗?”

“哥们,你是不是想象力有点丰富啊?”

汪梓莘哑然失笑,不觉撇了撇嘴,转头瞥眼望向宋一程,无奈地说道,“拜托,我也就是个很普通的那种优秀职场女性而已......好吧,我承认可能是比一般的OL漂亮了那么一点,能干了那么一点,优秀了那么一点点......你别笑,我也就是实话实说!可是,就算如此,那也不至于往那一站就让人疯狂了吧?我觉得你实在是有点太抬举我了,说的有点小题大做。”

“我只是说出一个我能想到的可能性而已。”宋一程耸了耸肩,“你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吧?”

“呦,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你暗恋我吗?那你岂不也是个危险人物?”汪梓莘哑然失笑道。

“哦~然后咧?”宋一程也学着汪梓莘刚才的样子翻了翻白眼儿,然后不甘示弱的贴了过去,“行,小爷我承认自己也是那心理阴暗的小人,那现在是不是应该配合你的判断做点什么啊?”

“别闹了~!”汪梓莘轻抬玉指推开了他,脸色也随之一红,小女儿娇态显露无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宋一程都有点看呆了。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们从消防门出去,右手边应该是个设备间,我们趁着没人先躲进去观察下外面的情况!你要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这一点能做到吗,姐妹儿?”

“什么叫我跟着你,喂,等等我......”

宋一程也不顾汪梓莘的反对,悄悄地开门潜了出去,汪梓莘投诉无门也只好猫着腰跟了过去。

宋一程娴熟地掏出随身的一把钥匙,在里面快速找到正确的那一把然后打开了设备间的门,两人很顺利地躲了进去。

“你不是这里物业的人,怎么会有设备间的钥匙?”汪梓莘眯起眼睛怀疑地问道。

“每次来都得走流程上报,然后他们再过来开,一来一去一天啥也别干了,太麻烦了,我就自己偷偷配了一套,图点省事罢了,你懂的。”宋一程耸了耸肩,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可疑了,我说兄弟,这杀人雾就是你制造的吧?”汪梓莘眯着眼睛质问道。

“对,我除了叫宋一程,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请叫我——瘟神!”宋一程白了她一眼,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嘘!有人过来了!”

透过设备间门上的格栅,两人看到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他们似乎还在低声争吵着什么。

“女的是财务部的吕玲,男的是市场部的资深经理,叫姜巍。”汪梓莘小声对宋一程介绍道。...

此刻,姜巍正一把拉住吕玲,差点把吕玲带倒。他显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突然又一用力拉扯将她拽入怀中,并且怒目而视的威胁道,“吕玲,你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心里就一点数没有吗?”

“不行,我......我害怕!”

吕玲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无框眼镜,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对于姜巍很是忌惮。

“就让你帮忙销毁一些文件你就害怕啦?!我记得你胆子没有这么小啊,帮我收假发票,帮我提前预支出差费,我看你做的都挺溜啊?现在让你随便撕几张纸你就怕成这样,那坐牢你怕不怕?!缺胳膊少腿儿你怕不怕?!还有去死呢......死,你害不害怕?!!”姜巍咬着牙狠厉地威胁道。

“巍,我现在好害怕啊,你让我再想想行吗,别......别逼我!我求你了,以前你让我做的事儿我都满足你了,可是这一次,你让我做这种事儿,我,我真不敢啊!”

此刻的吕玲几近要哭出声来,显然是吓坏了,她想一头扎进姜巍的怀里,却被其一把给推开了。

“不是我逼你啊,现在是你在逼我啊,亲爱的!!”

姜巍一用力将吕玲整个人压在了设备间的金属门上,咚的一声,藏在其后的宋、汪二人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汪梓莘更是差一点儿就惊叫出声,辛亏被宋一程及时捂住了嘴巴。

只见姜巍继续咬牙切齿地发狠说道,“吕玲,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他妈的真把你当个宝了?告诉你,老子心中的女神是汪梓莘,那样的职场佳丽追到手才算够味儿!你啊,跟汪总比不了,岁数比人家大,长得也没人家好看,更重要的是没有那股子颠倒众生的气质,顶多也就是个替代品,说得再直白点也就是个排遣对象罢了,‘床友’这个词,懂吗?老子怎么说也是公司数一数二的高帅精英,要不是看你还是个雏儿,你以为我会把你当回事儿?要不是你在财务部,能给老子行个方便,你以为我会辛苦卖力气地追求你,还绞尽脑汁的想伺候舒服你?你想屁吃呢吧?”

吕玲听他这么说,突然如遭雷击一般,她感觉就算是外面的杀人雾都没有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怕。

他可是自己一直信任的男朋友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此刻的吕玲已经泣不成声,不住地摇着头。

“巍,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信,你,你是在故意气我的对吗?巍,我求求你,请你别这么对我,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呜呜呜......”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大宝贝儿嘛!”

姜巍闻听此言马上换了一副嬉笑的嘴脸,探出一只手抚摸着吕玲泪流满面的脸庞,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

“别怕,亲爱的,看看外面,这可是迷雾蔓延的大灾难时期啊,人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公司会在乎那点财务账目吗?你说是不是?你得信我,我不是你的好老公嘛?你看看老公我的脑子多好使,这灾难一起,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们一起做的那些假账目,只要你帮我销毁了,咱们后半辈子的生活可就舒服了啊,这也是为你好啊,为我们好啊,对不对?好玲玲,我就喜欢你什么事情都听我的样子,来,叫声好听的......”

“巍,这是在公司,还是公共走廊,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患难见真情啊,亲爱的,想想我们一起租房,一起自驾游,一起搭帐篷看星星,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快乐吗,而且我们还是公司同事啊,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我们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对吗?现在可是大灾当前啊,大宝贝儿,命都是朝不保夕的,你还要抹杀这唯一的快乐时光吗?”

“巍,你也说了,这是大灾当前,我去帮你毁掉那些文件,还有这个必要吗?”

“嗨,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上面的大人物们总会去想办法的,咱们怕什么,等着呗!洪水会退,大火会灭,我不信这雾能一直存在!”

“巍,我求你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心情是人创造的,天大地大,快乐最大......”

“你不要这样......”

此刻的吕玲被姜巍逼迫裹挟着出卖了自己卑微的灵魂,沉浸在地狱的边缘不能自赎,原本的争辩变成了既难受又渴望的呼喊,而距离他们仅一门之隔的另外两人,此刻却是对望一眼尴尬万分。

汪梓莘没有感情经历,宋一程也是纯情初哥一枚,面对此情此景,两人竟是无语相看白眼,一嘴的“味同嚼蒜”。

汪梓莘的第一感觉就是恼羞成怒,她甚至产生了无数次想夺门而出的冲动,揭穿此刻这对无耻狗男女的恶劣行径,声讨加唾弃,但她的冲动却被她的理智一次次地给阻止了。

宋一程此时突然探手将汪梓莘的小手拉住,汪梓莘虽然知道他不是在占自己便宜,但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可是那只大手却抓得更牢了。...

她知道他是在试图阻止自己犯傻,但她现在无法解释自己早已经冷静下来,他这么做只是多此一举,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试图抽手抗议,显然这一做法无济于事,大号直男宋一程的“禁锢”牢不可破...

吕玲此刻已经仅剩下了压抑的低喘声,姜巍腾出口来,在她的耳边低声劝诱道,“亲爱的,咱们做账的事儿,老徐那家伙也知道了,必须得想办法拉拢他,他那人呀,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一直也没敢对你说,这次也是鼓足勇气跟我提了,此刻就一直躲在女厕那边傻等信儿呢,你看,他那么大岁数开一回口也不容易,要不,就给他点甜头?”

吕玲闻言,原本模糊的眼神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低声激烈抗议道,“不行,巍,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当然不舍得啦,不过是逢场作戏嘛,为了我们俩的未来啊”,姜巍嬉皮笑脸地手上又加了把劲,吕玲再一次下意识地叫喊了一声,神眼中满是迷离犹豫。

见她不再那么抗拒,姜巍再加一把火道,“乖啊,我的好玲玲,帮我一次,下不为例嘛,走,都这时候了,有什么可放不开的啊,对不对?”

“不行,我拒绝!!”

“没事,你先见一见他嘛,看老徐怎么说嘛......”

此刻,两团纠缠在一起的躯壳拥抱着从一门之隔的对面抽离,那令人反感的沉迷之声也随之远去。

汪梓莘与宋一程都是发了一身的冷汗,只不过女方是震惊,男方则是出于纯天然不可抗拒的生理反应。

此事过去了好一会儿,汪梓莘依然没有出声,就连被宋一程抓住的手,也不再努力地抽回。宋一程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大受震撼的,于是及时出言安慰道:

“大灾当前,人们的行为会变得极其不合常理,或者说,会撕掉平日里伪善的面具,变得更接近于兽性本心,所以,我之前才会跟你说,你回去会有危险......”

汪梓莘做了好几轮的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激烈起伏的胸口依然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但面对宋一程的好心安慰,她依然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

宋一程知道,她接受眼前现实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主动请缨道,“你告诉我要拿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汪梓莘几次张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低头看看地,又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回到地板,没答应也没反对,表情很是复杂。

“说话啊,哑巴啦?”经过这一次意外的牵手,宋一程突然觉得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于是说话也变得更不客套,直抒胸臆。

“不是,那个......”汪梓莘依然欲言又止。

“你不是担心我会自己跑了吧?!”

宋一程眉毛一挑突然感到极度委屈地出声质问。

“那个,你看啊,我,我们之前还是陌生人呢,我们做朋友,也,也就才刚刚这几分钟......”汪梓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捏着衣角,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宋一程打开手机,再一次点开那个抽签软件,摇了摇,“大凶”。他沉默了几秒,好似终下决心一般,突然开口说道:

“汪梓莘,其实,我们不是陌生人!”

汪梓莘一脸错愕地抬起头,透过设备间门格栅射入的微光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男人,她自然对他充满好奇,也迫切等待着他的完美解释。

“五年前,在北方综合大学,我们是校友。”

宋一程不顾汪梓莘的惊讶,继续说道,“大一入学,迎新会上,你光芒万丈,你是唯一一个代表新生上台发言的演讲者,那时同学们着迷的都是你当晚的曼妙舞姿,像个下凡的仙女,而我除了着迷这些,也同样一直被你的发言感动着,直到此时此刻,依然感动着......”

“我......当时说了什么,影响你这么大?”

汪梓莘顺着他说的话,也回忆起了自己上大学时迎新晚会上的情景,但依然有很多迷惑等着他来解开,于是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宋一程做了几下深呼吸,一字一句地答道:

“你说:人活着,不是为了重复别人走过的路,而是为了漫无目的的不断前行!”

“呵呵,我还说过这么假文艺的话呢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显然,此刻的汪梓莘撒谎了,她一边躲闪着他炽热的眼神,一边苦笑着轻抚云鬓,低声嘀咕了一句,“感谢有你这么个人,能这么重视我的一言一行。”

“还不止是这么一点关系,你还记得英年早逝的马老师吗?”宋一程再一次发问。

汪梓莘听见“马老师”三个字时,眉头一皱,身躯不自觉一震,但面对眼前这个真诚的男人,她依然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是我最尊敬的师长,没想到,终究是好人不长命啊......”

“马老师临终前,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当时很卖力地推销着你,极力撮合我们俩在一起,拜托我来照顾你,呵呵,马老师就是这样,到死都在想着别人......”宋一程回忆着往事,眼中泛着点点星光。

“是,是吗,她,她撮合我们俩?”汪梓莘声音再次降低了两个调,语气中满是抑郁,表情也是异常的复杂。

“自从马老师走后,我听说你大一就不念了,说实话,学校里看不见你,还真是失望透顶啊,也许,这也是我当时选择辍学的重要原因之一吧,毕竟,没有你的大学校园,连呼吸都是寂寞的......”

宋一程也是好一阵苦笑,自以为很幽默地45度角仰望天花板。

“什么!你也没念完大学?!”汪梓莘眼睛一亮似乎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彼此想通的话题一般,嘴角边挂着笑容,追言道,“我以为只有我这样的犟丫头才会做这种蠢事,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知音同类,我此刻真的觉得很庆幸呢。”

第三章 潜入

希望大厦七层的这一整层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企业复新集团租下的办公区域,整体呈现“回”字形分布,每隔一段办公区,还有通向窗口或卫生间的走廊。

汪梓莘的豪华办公室坐北朝南占据了整个回形区域外环的一整面,当然,还有两间助理办公室和间壁墙隔出来的一部分财务部。领导办公区紧邻财务部,这也是一般公司都会采用的布局设计。

这一次,宋一程的任务是潜入汪梓莘的个人办公室并带走她的随身女士提包,以及她的一个筒形健身挎包。挎包里面有一套健身运动服和一双她常穿的休闲轻跑鞋,对于女士的这一特别要求,他很理解,毕竟穿着高跟鞋与贴身西服套裙来逃命实在是有点勉强,这又不是拍烂剧。

时值深夜,大厦七层也从白日的惶恐躁动变得安静低沉下来。

厦内的驻户们经过多方试探与努力也终于接受了只能坐等救援这唯一一条出路的事实,此刻的多数人都会选择老实地找一处舒服的地方待着,尽量的节省体力,毕竟手头的饮食不多,而救援又不知何时才能到来。

宋一程悄悄地将设备间的铁门打开了一条缝侧着身子钻了出去,这个七层办公区他来过很多次,所以大部分地方都很熟悉,当然,总裁办公室这边他虽然知道地方,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他一边蹑手蹑脚地走,一边观察着复新集团分公司这些人的大致分布情况以做到有备无患。按照汪梓莘的说法,这个分公司的在册常驻员工大概有一百一十余人,去掉外勤的、出差的、外派交流学习的、请假轮休的以及旷工的,今天在公司的准确数字是五十五人。

由于设备间正对外部电梯,距离汪梓莘的私人办公室正好需要穿越一整面的公司办公区。这一路上,经过特意细数,宋一程一共发现了三十九人,其中有三十个人聚集在相对空间大一些的主会议室,四位财务人员中的三位则是待在财务室中,独缺白天时见过的那个吕玲女士。另外的五人是五名成年男子,他们集中在紧挨汪梓莘办公室一侧的员工吸烟区正在闲聊,其中就有那个叫姜巍的市场部主管。

宋一程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他知道他没看到的那其他十六人应该集中在他没有路过的公司另一侧,目前,第一道关卡就是如何避开吸烟的这五名男员工潜入到汪梓莘的办公室内。

他又习惯性地打开那个抽签软件摇了摇,见又是一个“凶”字。

此刻,他已经将自己的工具背包交给了汪梓莘保管,随身只带了联系的手机和一把防身的扳手,他蹑手蹑脚躲在了吸烟室外的大盆景后面等待着穿越的最佳时机。

“老徐,你老婆不是卫生局的吗?没有点内部消息?”只见吸烟区五人中相对高瘦的一个年轻人出言问向了对面的一个中年矮个子男人。

这个被叫做“老徐”的中年人,长相绝对不敢恭维,鼠目蛙嘴蒜头鼻子,还长了一脸的青褐斑,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双臂纤细却腆着一个硕大的啤酒肚子,腿短得都快忽略不计了。

他见对面的高瘦年轻人问向自己,眉眼间满怀笑意地吐了个舒服地烟圈说道,“我家那位是卫生局的,又不是环境局、气象局的,更不是国-安-局的,她能有什么消息?更何况,我现在连她的消息都没有了,电话都打不通......”

“老徐,你老婆失联了,我怎么觉着你挺高兴啊?你看看你这嘴角,掩藏不住地上翘啊?”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插嘴加入了话题,言语中满是调笑,显然,这屋子里的人都爱拿这个老徐开玩笑,看来这个老徐平日里在部门也应该地位不高。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老徐他啊,巴不得媳妇出点什么事儿呢,哈哈!”

就在这时,姜巍也笑着开口了,跟大家分享着老徐的八卦。

“你们几个不知道,老徐正想着怎么能既跟他家的那个黄脸婆离婚,又不用平分他的房子和存款呢,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啊!哈哈,这不,这大雾灾就这么巧就来了!感觉就好像是专门为给咱们老徐解决问题来的一样,哈哈!”

老徐似乎有点责怪姜巍口无遮拦,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就跟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这杀人雾啊,感觉就是来帮我的啊,等雾一散,我就去找我那个小相好小可爱去民政局领证,嘿嘿,患难见真情啊!”

“老徐啊,我刚从那边回来,我看你那小相好小可爱好像也没怎么搭理你啊,一直躲在那大会议室里都没跟你说几句话,我看啊,这事儿悬!”

最后那个一直没插上话的年轻人此刻也开了口,并满眼谄媚地看向了姜巍,“齐芳芳要是真看上你,那一定就是看重你提款机的功能了,我看她啊,倒是对我们姜老大有那么点‘妾有意’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老大这个‘郎’有没有情了啊,哈哈哈!”

“说什么呢!你才狼呢,咱姜老大就算是个兽,那也得是一头老虎啊!呵呵,也就老徐把齐芳芳当个宝儿,我们老大怎么会看上她,我看如果咱哥想得开,咱公司的妞儿们还不得有一半主动投怀送抱啊!”

“啥叫一半啊,我看得有一大半儿,哈哈哈!”第一个高瘦的年轻人也跟着拍马屁道,“吕玲一个,赵晓曦一个,我看除了那几个中年大老娘们,当然还有我们的‘岸边女神’汪总除外,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儿!”

听到这儿,姜巍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沉声道,“李明、杜亮、许超凡,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什么玩笑都能开,汪总的玩笑可不能开,知道吗?!唉,也不知道汪总人现在怎么样了,也许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死者为大,请保持尊重!懂吗?!”

现场除老徐外,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闻言身子一抖,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那个叫做李明的高瘦年轻人岔开话头儿,凄然道,“听说这杀人雾,一碰就是个死,还是全球性的,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上头会怎样应对这一切......”

姜巍用力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将烟蒂掐灭在了垃圾桶盖上,笑了笑,安慰道,“我们哥几个都属于升斗草民阶层,现在我们都活下来了,那说明上等人活下来了更多!知道吗,在这个社会,身居上位的大人物最喜欢做的就是假惺惺的‘扶危济弱’!还就巧了!我们不就是那‘危’,不就是那‘弱’嘛!等着吧!天不会塌,地也不会陷,只要有口气,人就得活着!!”

闻听此言,老徐几乎是瞬间探出肉乎乎的双掌鼓了起来,大喝道,“姜头儿说得太好了!要不是姜头儿临危不乱,给我们哥几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规劝抚慰,咱们现在跟会议室里大多数人一样都堆在那儿抹猫尿呢!现在之所以可以在这里谈笑风生,咱们谁也别忘了姜头儿的恩情!姜头儿说的对,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全球性大灾难啊,历史上能有几回?估计死的人比历史上哪一件大事加一起的都要多得多,这时候就别想别的了,活着比他妈啥都重要!人怎么样都得活着,哭爹喊娘没毛用!!”

“嗯!老徐这话说的对!!”

李明原本浑浊的眼神立刻有了光,攥紧了拳头,发狠应和道,“只要咱们市场部哥几个抱成团儿,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以前谈业务是这样,现在为了活着也一样!!”

“好啊,哥几个,这才是我带的兵!!”

姜巍一脸喜色地挨个锤了下肩膀,与老徐交换了个挑着一边眉毛的眼色,继续对大家说道,“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当前这个全球性的雾灾之下,谁也顾不上谁,谁也顾不了谁,就算是亲爹亲妈,大雾阻隔了那也得是各自为战!现在这个时候,你爹是谁不重要了,你兜里有多少钱其实也不重要了,那什么最重要呢?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现在——命最重要!!”

“对,命最重要!!”李明应和道。

“那我们靠什么保命呢?”姜巍环顾下四周,然后语气强硬地自问自答道,“当然是要靠团结!!”

“姜头儿说得太对啦!!”

老徐一拍大腿立刻接过了这个话题,“现在救援什么时候到,我们不知道!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着等到救援来!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判断啊,这场大灾难应该还是可控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看啊,现在水没断,电也没断,手机信号还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咱这社会还没真正瘫痪,我们的城市还在运作!因此,只要活着等下去,肯定会有救援!”

“那我们要怎么活着呢?咱是个人,就得吃,就得喝!所以啊,我们最重要的是把公司的食物集中起来,先下手为强,你们知道此刻公司茶水间是谁锁的吗?”

老徐阴笑着掏出了钥匙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现在啊,饮用水和吃的都在我和姜头儿的手里!!”

闻听此言吧,原本心中还多少有些疑虑的其他人,此刻马上就转变了态度。

“老徐,你太有才了,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啊!那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哈哈~~”杜亮第一个表现出谄媚来。

只见老徐闻言脸色一板,随后又谄媚地看向了姜巍,嬉笑说道,“姜老的不辣,当经理的才辣!嘿嘿!我没有才,我只知道跟着姜头儿,不吃亏!”

说罢,他非常郑重地将钥匙递给了身边的姜巍。

姜巍也不客气,接过钥匙,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与老徐刚刚清点过,茶水间里有二十多桶饮用水和够一个月充饥的方便食品以及小零食,原来这些都是公司的日常福利,现在嘛,我们征用,作为保命物资!”

“救援如果明天到,后天到,那都好办,日子如常,不过,如果到的太晚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一个月以后到呢,两个月以后到呢?以目前我们手中的物资来计算,那是所有人都能挨过来的吗?如果真要是那样,那肯定会是死人的!而且,死的不是一两个,可能是大部分!就算,你幸运,排在了后面,可是谁又有这个觉悟先去死呢?他们会说,你们凭什么排在后面啊?”

姜巍的话,立刻引发了在场众人的思考,自然,这也是姜巍要达到的目的。

只见他再次掐灭烟头,也不着急,声音徐徐地继续说道,“原来这个公司职务级别最大的肯定是汪总,毕竟人家除了是咱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还是总部的高级总裁助理呢!”

“汪总之后,就是陈总、李总、杨总,然后是财务刘姐,再然后是行政陈姐,再再然后是运营潘姐,连他妈企划部老胡和公关部赵晓曦那个小娘们都比我职位排序高,我们拼死拼活拉业务,怎么还比不过陪酒的了呢?!”

姜巍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激发了他心中不忿的情绪。

“当然喽,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今天彻底结束了!同志们,这场雾灾,我看来得挺好,就是要为我们市场部平反来的!我要带着你们逆袭!那些权谋小说里都这么写,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回春方,我看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回春方?!哈哈,老大,你这比喻绝了!我说今天瞧着老徐怎么气质不一样了呢?原来是老大的光环照耀到他了啊,哈哈!”李明此刻听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也在内心深处确定了追随姜巍的目标。

“李明,你这话说的也没错!其实老徐你也不用不高兴,那齐芳芳虽然只是个前台,但人家关系在公关部,有赵晓曦那个小娘们罩着,人家以前不鸟你也有资本!但是啊,老徐,你信不信,从今天开始,她会对你死心塌地的,还有你们,你们信吗?”

见他问向所有人,此刻已经彻底被姜巍拉上贼船的众人,包括老徐在内都对他是心悦诚服,自然都是连连点头迎合。

见此情景,姜巍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是阴恻恻地又转脸瞧向李明,低声问道,“李明,你与老徐一样,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我的左膀右臂,现在老徐的愿望,我帮他实现了,那么你呢?在这个公司里,你喜欢谁?这时候不想着实现点小追求吗?”

“我?!姜哥这么一说,那我得好好想想了,哈哈哈!!”

李明见姜巍突然问到自己,他知道此刻的问话内容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这个团队中被确立的地位,于是一时间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其他两人也是四目放光准备摩拳擦掌地大干一番,争取博得姜巍的信赖。

“我看过公司今天的出勤表,今天在公司的一共有56个人,汪总不算,那么就是55个人。其中,男的20人,女的35人,除了我们5个,还剩下15个男的。他们都是我们潜在的威胁,只要排除掉这些威胁,那剩下的35个都是女流之辈,现在这时候肯定没什么主见,那还不就是由着我们随意处置了嘛......”

老徐一脸地坏笑,为在场众人分析着接下来的行动目标。

“老徐,那刘姐、陈姐什么的,那几个中年妇女,老的老,丑的丑,凶的凶,我们就算要处置,也就别把她们算进去了吧,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其中一个叫杜亮的市场部员工也是积极地参与发言道。

闻听此言,李明此时坏笑着接过了他的话头,“哎,杜亮,你还别说,要说这财务刘姐啊,你看她平时就知道拿着鼻孔看人,我们一去她那报销账目,你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恨不得将我们踩在脚底下欺负!哼!现在到这时候了,如果真有机会的话啊,那我还真就想报复回去!看看那平时高高在上的刘姐,在我们这群高大威猛的男人面前,到底骨子里是个啥球样儿,哈哈!”

“我去,李明,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癖好?!你这应该属于是喜欢逛‘旧物市场’了吧!那刘姐都四十多了,孩子都快上高中了,又丑又胖,哈哈哈,亏了你也能下得去嘴!”许超凡这时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李明闻听此言,立刻竖起了眉毛道,“喂喂喂,我说是报复,没说是动嘴!你别瞎说啊!”

“要我说啊,还是行政陈姐有味道,该细的细,该大的大,还一步三晃的,啧啧啧......”许超凡知道玩笑要适可而止,见李明生气于是又提起了另外的话题,此刻他口中的“陈姐日常”,如愿地惹得在场众人好一阵颤笑。

“对了,”姜巍闻听此言,好似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我还给哥几个准备了一道开胃大菜,庆祝下咱们小团体的顺利结盟,怎么样,哥几个有没有兴趣?”

老徐听罢顿时眼前一亮,舌头都忍不住伸了出来舔向自己干裂的嘴唇。

此刻,躲在角落里的宋一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也意识到此刻正是他潜行过去的绝好时机,于是就在吸烟室内的五人高谈阔论畅想着接下来的“美妙人生”的时候,宋一程突然发力一猫腰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五人的视线可及范围,然后迅速打开汪梓莘办公室的正门,顺利地钻了进去。

也许是出于在场一众复新分公司员工的集体恐惧,此刻办公区域内所有的光源都已经被点亮,除了这间暂时没有人进出的总裁办公室。

宋一程蹑手蹑脚地穿过前面的接待室,来到了里间的私人办公区,这间屋子很大,用两道大屏风隔断又间壁出了前后三进空间。最外面是助理的办公桌和接待区,显然此刻已经是人去桌空,中间区域是汪梓莘办公用的豪华大老板台,最后面则还有一处简单的私人休息区。

宋一程在第二进的办公桌上拿到了汪梓莘的小挎包和手机。

他继续一路往里走,当准备走到最里面休息区的时候,他突然有所警觉停住了脚步,并用低沉的嗓子厉声问道,“里面是谁?干什么呢?!”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此刻会有人进来,一通簌簌的衣料摩擦声过后,从休息室的单人床底下钻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矮瘦中年男人,此人獐头鼠目长相很是猥琐,尤其是其下颚上的羊角胡子分外惹眼。

这人一见来人是生面孔,不是复新的员工,惊慌之余也是大着胆子回问道,“你是谁?来汪总办公室做什么?”

他这一问,倒是把宋一程也给问愣了,失措间随口回了句,“你说我来做什么?”

中年男人听他这么一说,又认真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直到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女士挎包,好似突然精神放松了下来,甚至开始不疾不徐的整理衣服,最显眼的动作则是拉上了他西裤前面敞开的拉链,并从里面掏出了一条皱巴巴的女士连体裤袜。

这一套骚操作,简直是看得宋一程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是这家公司的副总,我姓陈,我叫陈阿德,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这位自称陈总的中年人很自然地坐在了床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他笑眯眯地抬头瞧向宋一程,能看出来他试图尽量让自己此刻的表情显得和蔼可亲,只可惜有些演技过头,反倒看起来很假。

“陈总啊,你好。我,我叫宋一程,是修空调的。来过你们公司很多次了。”宋一程一边匆忙将手中汪梓莘的手机塞进小挎包,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后腰上的金属扳手。

“哦,也算是我们汪总的小粉丝喽?”此刻的陈总闻言,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眯眯地继续探问。

“算是吧......”宋一程语意含糊地应对着。

“小宋是吧,别紧张,来,来这边坐,我们聊两句,可以吧?”陈总探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继续表演着笑容可掬。

“我就坐这儿吧。”

宋一程搞不清状况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拉过一把椅子一脸防备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此刻月光皎皎,两个人在昏黑的办公室内彼此都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但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到头来,还是陈总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小宋啊,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心理疾病,嗯......或者说啊,也根本算不得什么病,就算个不良嗜好吧,其实很多人都有,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嗯......我这么说,你可能能明白!就是会对某些特殊的物品产生迷恋,这个意思,你理解吧?”

宋一程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陈总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这个答案,甚至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太诚实,于是继续诱导道,“越是身心紧张的时候啊,这感觉就越强烈,就是特别喜欢某些人用过的某些东西,一想到这些东西就在不远处,那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念,就想拿在手里把玩、收藏,小宋啊,你有过这种感受吗?”

“哦,这种倒是有过,”宋一程的这个回答让陈总眼前一亮,不过接下来的一句却差点让他从床边滚落下来,“钱,算吗?”

“......”

第四章 交换

“你是小偷?!”陈总突然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震惊地问道。

“喂,这外面都是那个样子了,我进来偷一个办公室,你觉得合理吗?”宋一程摊了摊手强行解释了一波。

“不合理。”

陈总思考了下,摇了摇头,然后又恢复了春风般的笑容,“所以我说嘛,你就是‘同好’喽,刚才还不承认!都这个时候了,就别伪装了嘛,小伙子,敞开心扉吧!你看,我装了这么久,总算这一次有勇气对你这个陌生人袒露了心声,其实说出来感觉还挺爽的,真的,说出来比一直憋着舒服多喽!”

“好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我拿点东西就走,行吗?”宋一程起身走到床边,准备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运动挎包。

“等一下。”

突然,陈总一把抓住了宋一程的手腕。他的这一反常举动吓了宋一程一跳,立刻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低喝道,“你干什么?!”

陈总不动声色地将那个运动挎包向自己身后挪了挪,一脸不满地瞥向宋一程,眼神中满是埋怨之情,幽幽说道,“小宋啊,你这就不讲究了嘛,好东西当然是要与人分享的嘛,你怎么能都拿走呢?”

宋一程闻言很是无语,但毕竟是在客场作战也不好发作,于是耐心地解释道,“陈总,我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是你们汪总让我来帮她取点东西的,我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同好’。”

听他这么说,陈总本来就不悦的表情,甚至表现出了一丝愠怒。

“小宋,你这说谎话怎么张口就来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呀!”

还未等宋一程反驳,陈总更是换上了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肃言厉声道,“你就好比说我吧,没错,我是个‘恋物癖’,这一点我承认啦!但我没有危害社会,我也没有作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作为一个高级职场精英,甚至还一直在为这个社会做着突出的贡献。你晓得嘛,我还是经常无偿献血的咧,也经常参与爱心捐款,甚至说哦,我到现在还资助着两个贫困女大学生咧,你告诉我,我做这么多好事情,对这个社会有这么多贡献,在此基础上,有那么一点特殊的癖好不过分吧?”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宋一程,等着他的答案,此刻,宋一程也是没办法,只能随声附和。

“不过分,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宋一程一面敷衍地应和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他身后的运动挎包,“陈总,您有回报社会的觉悟,这就很高尚!”

“对吧?高尚!对,就是这个词——高尚!这个词很好,我很喜欢!”

陈总闻言,立刻兴奋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可这社会和这公司都是怎么回报我这个高尚的人的呢?”

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又突然挂满了怨恨之色,“就说去年吧,在地铁里,那个女的穿的是特别短的那种裙子,而且还穿了黑色长袜,黑的丝你晓得吧?哎呦,很透的那种,会显得腿真的很漂亮的啊,你懂那种感觉吧?你说,她就坐在我旁边,地铁里又那么挤,夏天大家又穿得很单薄,这一擦一蹭的,你说谁受得了哦?啊?你说啊?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吧?”

陈总越说越激动,又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框眼镜,羊角胡子也好似在跟着一起颤抖着。

“然后呢?”

此刻,本来还着急要完成任务的宋一程,八卦之心却已被彻底点燃了。

“我又能怎么办啊,当然是伸手摸上去喽,这能怪我嘛?怪就怪那个女人穿得太性感了嘛!”

“然后呢?”宋一程双手支起了下巴。

“然后就是我被当作流氓扭送到了派出所喽!小宋啊,你说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这么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高级职场精英呢,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这么一个无比高尚的人呢?唉,我真的是很不服气啊!”

当听到“恶人有恶报”的结局之后,宋一程长出了一口气。

“陈总,你得这么想啊,你无论如何这是违法的啊,人家派出所处分你也是应该的嘛,作为一个‘高尚的高级职场精英’是吧,懂法守法也是必要的嘛!”宋一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都差点没忍住笑。

“行啊,是啊!我违反了治安条例,我认罚。可是怎么能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彻底堵上了我的升迁之路呢?我是名校毕业啊,日韩双学历留学归来啊,本来应该是这个分公司的一把手的,你晓得吧?我才应该是这里的一把手啊!可是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情,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不适合当一把手,就从总部将小汪给调了过来。”

“当然喽,小汪能来这里工作我也是很开心的,她人很美嘛,简直是女神下凡啊!俗话说的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可是她来了,我就只能一直屈居人下啊,小宋啊,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嘛?我今年五十二了呀,她才二十五呀,你说,她熬得起我等得起吗?!”

说到伤心处,陈总似乎还欲抹上几把心酸老泪。

“但不管怎么样,我对汪总是没有任何成见的,每天上班能见到她,我也有了上班的动力!你知道嘛,小宋啊,到了我们这个级别,是不用天天打卡上班的,但我现在挺愿意天天准时来的,因为汪总也准时来嘛。她年富力强,精力旺盛,每天看到她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跑来跑去,忙来忙去的呦,我也觉得这上班挺有意思的,这委屈也就慢慢能接受的了......”

“行,这聊也聊了,我能不能走啦?我真有事儿呢啊......”

宋一程见他也没什么新鲜词儿了,再一次欲起身离开。

“这就说到你了啊,小宋”,陈总见状,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改为批评的语气说道,“年轻人嘛,要像汪总那样,有追求,有担当,更要有诚信,满口的假话谎言可不行啊!”

“什么假话?我没.......”

宋一程刚要出口反驳,却又被陈总意味深长地抬手打断。

“我可以坦诚地说,我陈阿德自觉在各方面能力上都不如汪总,我也甘愿屈居其下,做个宁京分公司的老二也没有问题的。毕竟嘛,汪总才二十五岁,年轻有为,业务能力出众,精通社会心理学,深谙职场政治,懂得识人用人,更会驭人,你不知道啊,小宋,我总觉得汪总的眼睛是有特异功能的,她能看穿我......”

“看穿你?你说汪总真的有......特异功能?什么意思?你这太夸张了吧?”宋一程好奇地问道。

“哦,我就是打个比方,不是真觉得汪总有什么特异功能。我是觉得汪总看人特别准,就好像被她看那么一眼,你心里想什么或者说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她都一目了然了一样,那感觉很可怕的,我跟你说,职场老油条我见多了,像她这么年轻,眼睛还这么毒的,不多见。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特别的女人,强势,霸道,但又美丽,芳华......”

说到这儿,显然陈总肚子里的褒义词库就快用光了,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批评宋一程道,“不过嘛,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毕竟是个高级职场精英,人上之人,我虽然能力上不如汪总,但活这么大岁数阅历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最起码教育教育你这个小年轻,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的。小宋啊,年轻人做事要脚踏实地,更要诚信做人!你说你来这里偷东西,就说来偷东西,这样的特殊的时期,一点私人衣物嘛,也不会有人上升到道德法治的层面去跟你论道计较的......”

“但是嘛,做人一定要诚实!想做什么就说出来,敢作敢当也是好品质!虚伪是阻碍人类有效沟通最大的敌人,当然,这么高深的道理以你的社会阅历和文化学识来说,确实也勉强喽。你还需要更多的岁月磨砺去指导你领悟,人生嘛,就是个不断被打击又不断进步的过程,你还需要......”

“打住!陈总!你别说了!”

宋一程及时打断了他的无端说教,他非常明白此刻时间的重要性,他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嘴上战败”,准备迅速与对方“议和”,他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狠下心言道:

“陈总,您说的都对,是我错了,我撒谎了,我不对!我就是汪梓莘的一个小粉丝,合计大难当前来这里拿点她的东西留个纪念,被您这么醍醐灌顶的一刺激,我确实领悟到了很多人生的真谛,请您给我这个改正的机会吧,行吗?我就要你身后的那个包!”

“慢着!”

见宋一程探身出手准备强抢,陈总将身后那个包揽得更紧了,严肃地说道,“你想要我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想用什么来交换呢?”

“啊?!”

宋一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愣在了当场,“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总转怒为笑,和颜悦色地劝解道,“小宋,你看啊,像你这样长得不错的年轻小伙子,身边不会少了同龄的女性朋友吧?”

见宋一程皱着眉没有回答,陈总又继续诱导道,“你常来我们公司,肯定也知道,我们的汪总那确实是天姿国色啊!不过她虽然是人间极品,但我也是近水楼台啊,她的东西,其实我私下里也收藏了不少,本来呢是真的不太在乎这一两个包包的,不过,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小宋啊,我看好你,你肯定能给我点惊喜的,对吧?”

“陈总,你的意思是?”

说到这儿,宋一程心里已多少明白了个大概,虽然对其暗自无限鄙视,但表面上,宋一程还是继续假装不解地探问出口。

“等价交换啊,小兄弟,这要求很难理解吗?我拿汪总的随身物品跟你换点新鲜的,这要求不过分吧?”

陈总将刚才放在床边皱巴巴的裤袜又拿起来放在口鼻上自顾自地享受起来。

见此情景,宋一程想吐,也更想冲过去揍他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目前的场合不适合。他也不想再跟这老变态在这里多费唇舌了,在心中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可是他真不敢发作。

外面五个抽烟的“大烂货”还不知道此刻走了没有,一旦这个时候行迹暴露,再想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思虑至此,他也只能作罢,双手扶膝,垂头丧气地探身问道,“那陈总希望我拿什么来交换呢?”

见他已然认怂,陈总满心欢喜地摇头晃脑开解道,“小宋啊,大灾当前,条件有限,我当然也不会过于难为你。在当前这个形势下,你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什么女士用品,对吧?其实啊,我刚才看到你把汪总的手机拿走了,想必也是好奇她手机里的私密吧,不过,我跟你这个小老弟分享一个小经验啊!就算你拿到了汪总手机,那你肯定还是要失望的。毕竟像我们这种成功的高级商务人士,手机都是多重加密的,如果不是本人允许的话,你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不然你以为我会把它留桌子上便宜了你吗?”

“你们这些‘成功的高级商务人士’,可真小心谨慎啊!佩服!佩服!”宋一程心内翻了个白眼,假意屈身奉承道。

陈总不知其真意,错把这句感慨误当成了是对他这种“成功人士”的艳羡与赞美,一脸的笑意盎然追加暗示道,“这是必须得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谁还没有点私人的小秘密呢?不过啊,虽然汪总本人不在,但你不是在这里嘛,对不对?”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确实是把宋一程给问懵了,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猛然以为自己与汪梓莘计划的事情败露了呢。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觉得他关心的一定不是他与汪梓莘关心的问题,便坦然地继续问道,“陈总,您就不要在这里摆什么迷魂阵了,直抒胸臆吧!”

“好!小兄弟你果然快人快语!是个做大事的好苗子啊!”

陈总搓了搓手,舔了舔嘴唇,一脸猥琐地回道,“其实我的要求非常的简单!你带自己的手机了吧?把你手机上的女孩给我看一看,我在其中选一个,你跟她说几句话,我听一听她的声音就好,你看这样可以吗?”

“啊?!”宋一程闻言瞬间木然当场,随口回了一句,“就,就这样就行?”

“是啊。”陈总点了点头。

“就听一听声音,然后就没有别的要求了?”宋一程继续确认地问道。

“没有了,不过我要亲自选一选,得是真实存在的和我看得上的女孩子才行。”陈总眯眼微笑着答道。

现在的变态,玩的领域都这么细分垂直了吗?!

宋一程沉默良久,再三挣扎,最终还是沉声叹气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给陈总,而是自己划开屏幕,打开通讯录翻看了起来,给一边抻头张望的陈总急了一个大红脸。

他假装没看见,悠闲地边翻边说道,“陈总,其实我这个人挺闷的,也内向,身边其实也没有几个女性朋友,也不怎么会跟女孩子打交道,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条单身狗了......”

“小宋啊,我虽然没有汪总的火眼金睛,但我对‘看人’这门学问也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我看好你!加油!”陈总眼巴巴地张望着,但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鼓励表情。

宋一程继续叹了口气,不情愿地翻到了一个人的页面,将手机递给了陈总,“陈总,您看这个女孩儿行吗?”

陈总闻言赶忙一把抢过手机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即使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青春洋溢气息的活泼可爱美少女。宋一程给他看的是一张她玩COSPLAY的照片,画面里她打扮成了一个二次元动漫中非常出名且经典的可爱女仆形象,俏皮中又不失性感,美貌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清纯。

“这,这个女孩儿是你什么人?!”

陈总一边抑制着自己流出的口水,一边目光贪婪地注视着手机屏幕。

“呃......算是个网友吧?”宋一程淡淡地回道。

“网友?没见过面的?”陈总继续追问。

宋一程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可惜了,这女孩看着应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但已经出落得如此魅惑人间了,要是再经过点岁月的打磨,还不得倾国倾城祸乱天下啊?不得了,不得了啊!感觉与我们的汪总那也是不相伯仲啊,哎呀,两个人各有千秋,没法比较,没法比较啊,哈哈,我都喜欢!”

陈总显然对这张女孩儿的照片无比满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摩挲着,好似此刻他真能抚摸到女孩儿的俏脸一般。他一边欣赏着画面上女孩儿的盛世美颜,一边用手指随意放大缩小胡思乱想着。无意间,他看到此前宋一程似乎跟女孩有过一段语音留言,于是下意识的点了一下播放键。

“按原计划,赶紧去顶楼,我随后会去找你!”

......

语音一出,两个人不约而同皆是一惊,宋一程下意识地伸手想夺回手机,却被陈总一缩手给躲开了。

陈总一脸严肃地表情怒视着宋一程,差点将其给看炸了毛,而后也没等宋一程解释率先出声问道,“这女孩现在就在这大厦里?”

宋一程知道这时候撒谎已然搪塞不过去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她在。”

“她现在在顶楼?”陈总急迫地接着追问。

宋一程再次点了点头,而后好似突然回过了神儿,又急忙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她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所以也确定不了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地聊天软件上女孩儿竟然给宋一程回话了,而且还是打的字。当那字符一点一点呈现在陈总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差点燃烧了起来。

“主人,顶楼的路不通,有人要抓我,周旋到现在我才摆脱,请求下一步指示。”

“......”

“......”

“主人?”

“......啊......”

“主人?!!!~~”

陈总再一次抬头望向宋一程,眼神中满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神色。

“陈总,你别误会!这个是一种角色扮演游戏,现在年轻人都爱玩的二次元的东西......陈总,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宋一程见他已然深度误会了自己,连忙尴尬地抢言解释道。

显然,陈总并没有要相信他的意思,暧昧地朝他挤了挤眼,一脸地玩味表情。随后他做出了一个意外的动作,竟然将身后的运动挎包掏出来直接递给了宋一程。

“小宋啊,你们年轻人玩得确实比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花哨啊,我不得不说一句,还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无限佩服!佩服啊!我都想叫你一声‘老师’喽!”

宋一程迫不及待地接过包,第一时间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运动服和运动鞋都在,就在他拉上包的拉链抬头看向陈总的时候,发现此刻的陈总正在自己的手机界面上打字,他心叫一声不好,连忙一把抢过了自己的手机,可是为时已晚,信息已然发了出去。

“我在七楼复新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速来,路上小心。”

“呵呵,你还知道打个‘路上小心’?”宋一程懊悔莫及,心里也是凉了一半,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一边思考着补救办法,一边揶揄了变态的陈总一句。

“可爱的女孩子嘛,作为男人都要体贴呵护的呀。”

陈总一脸满意的表情,双臂交叠地仰躺在了简易床上,闭上双眼也不知道是在回味享受着什么。

宋一程下意识的打开了那个抽签软件,摇了摇手机,今晚意外地第一次显示了一个“吉”字,他似乎早有预料,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本想在这时一走了之,可又怕那个女孩儿找来见不到自己发生什么危险;可是他要是留下,汪梓莘那边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似乎静止在了那里,这一刻,宋一程进退两难。

......

“杀人啦!杀人啦!啊!~~”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办公室外的一声女性的凄厉嚎叫打破了沉默,整个七层办公区都变得躁动起来。

第五章 问案

“外面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人喊杀人啦!”

这时,陈总也是听到了叫喊声,惊骇地起身,也不顾身边一脸窘迫的宋一程,慌忙朝外面跑去。

宋一程不敢怠慢,知道是发生了大事件,于是也起身随后追了出去。

就在此前他经过的吸烟室不远处的洗手间内,一具衣衫不整的女性身体横陈在当场,周边站着的正是以姜巍为首的市场部五人组。

“是...吕玲?!”

闻声而来的众人中,公关部主管赵晓曦的工位所处的位置最近,也是来得最快的,她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也顾不得现场的惊悚画面而是转头朝姜巍怒目而视道,“姜巍,是你杀了她?”

“你可别血口喷人啊!”姜巍闻听此言,立刻暴跳起来极力辩驳道。

赵晓曦此时面对一个高大男人的怒目,也是心下栗然,瞬间将眼光转向早已瘫坐在一旁比她还先到的财务主管刘姐。

这时本层的人已经聚来了七七八八,刘姐的胆子也算是涨了一点,轻抚前胸,稍稍压抑住恐惧,出言向大家解释道:

“我...我来上洗手间,女用卫生间一边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我...我有点内急,就去了男卫生间一边......”

“等,等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姜...姜经理他们五个从女洗手间出来,我怕他们看到我从男的一边出来笑话我,我,我就躲了一会儿,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我才出来的。可是,我...我当时很好奇他们一群老爷们在女洗手间里做什么,洗完手就下意识地往那里面看了一眼,就,就看到了......呜......”

说到这儿,刘姐又变成了惊悚地抽泣,但在场的大多数人已经听懂了个大概。

此刻躺在赵晓曦脚前的吕玲显然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还死不瞑目。赵晓曦强忍着悲痛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吕玲的身上,并随手合上了她那瞪得大大的双眼。

赵晓曦同吕玲虽然不在同一部门,却因为年纪相仿,平时在公司关系很要好,一直走得较近,甚至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如今见好友吕玲陈尸当场,一时间悲愤交加,她强撑着颤抖的身体,抬头朝姜巍咬牙切齿地问道,“姜巍,你还有什么话讲?”

“赵晓曦,你听见什么了就在这叫嚣?!别以为现在还是平时,你可以耍一耍你的小姐脾气,现在不好使了!”

姜巍已经从瞬间的惊骇中冷静了下来,眼神由惧转冷,他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里,身边的李明很识趣地探手给他点燃,他享受地吸了一口,转对众人说道,“各位同事,我事先声明啊,我没有杀人!是吕玲找我来说要跟我聊点事儿,我来时就看见她已经死了,我当时也很害怕,于是就叫来了市场部其他人!”

“那刘姐看到你们从女洗手间出来,你怎么解释?”

赵晓曦随手拨开自己齐耳波波头上标志性的流海,一脸厌弃地问道。

“我叫他们来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当然要找个地方,当时吕玲的尸体就在女洗手间一边,我们就关上了门在这里商量,这不合理吗?我说的话,李明,杜亮、许超凡还有老徐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市场部是一伙的,这种作证有意义吗?”赵晓曦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大喝出声道。

这话还未等姜巍反驳,老徐却凑上前一脸阴狠地插嘴道,“什么叫一伙的?你说这话的语气里,就已经先假设我们是坏人了是吧?”

“对啊,现在大家可以质疑,但不能上来先把我们当罪犯审问吧?”李明这时也前踏了一步嚣张地说道。

“赵晓曦,汪总在时就一直强调我们公司不要搞小团体,同事们一家亲!你现在污蔑我们市场部,是不是一直嫉妒我们的业绩啊?我告诉你,赵晓曦,我们的单子是靠智慧,靠汗水,靠卑躬屈膝一个头一个头磕回来的,一杯酒一杯酒喝回来的,不像你们这些公关部的‘小姐’,是靠脱衣服分开腿舒舒服服捡回来的......”姜巍抱着肩膀,说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真心话。

“你放屁!你个小学都没毕业的粗俗猥琐男,懂什么叫公关吗?苍蝇的眼中,就算是冰激凌也是屎!哼~”赵晓曦此刻也是毫不相让地回击了一句。

“你说谁是苍蝇?!”李明大喝一声,血灌瞳仁。

赵晓曦长期训练出的职业操守此刻被显露的淋漓尽致,她没有受面前男人的情绪影响,反而是冷静的一字一句说道:

“Public Relations,简称PR,公共关系学也是国际认同,国家设立的一项最高可达硕士的高等教育课程。它是指一个社会组织用传播手段使自己与相关公众之间形成双向交流,使双方达到相互了解和相互适应的管理活动。公共关系是一种有专业的传播活动,也是一种管理职能,是一种组织机构与公众环境之间的沟通与传播关系。呵呵,跟你这种土老帽说这些估计也是对牛弹琴!”

显然,赵晓曦随口就来的这套说辞已是烂熟于胸脱口而出,可见她平时没少跟人解释过大众对于“公关小姐”这个身份的误会,这也是她的底线禁区。无论何时何地被质疑被挑战,都得第一时间怼回去!

这时,姜巍突然鼓起了掌,他微笑着看向赵晓曦,并朝她吐了一个潇洒的烟圈。面对他的这种无声挑衅,赵晓曦本来冷酷的面容更是雪上加霜。

“赵晓曦,我知道你是个硕士毕业的高材生,智慧与美貌并重,平时眼高于顶,汪总跟你是闺蜜,向来护着你。你呢,在公司里确实是趾高气昂惯了,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颜值红利......不过,现在可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好时候。”

“以前你发挥女人的优势,靠撒个娇卖个萌就可以轻易抢走我们跟了大半年的单子,甚至报销都要排在我们前面,发福利也会多拿多占,占尽了我们市场部的便宜,现在可不行喽!你别忘了,现在汪总不在了,外面白雾弥漫,大灾当前,你和你的那些姐妹们的特权——没有了!!”

大灾当前,有些场面话,姜巍都已经懒得说了。

“呵呵,姜巍,你是不是脑子锈掉了!”

赵晓曦站直身形,双臂抱肩,挺胸傲立,冷言冷语道,“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可不是我杀了人,而是你杀了人,我不需要什么特权,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真相!”

“真相?”姜巍冷笑了一声,“真相很简单——”

“吕玲死了!!”

姜巍突然凶相毕露,双拳紧握低吼出声,吓得在场众人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我们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赵晓曦内心虽然有些胆怯,但依然佯装镇定地出言回怼了一句。

“你如果真想知道可以自己下去问问她啊,我很乐意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姜巍弹了一截烟灰落到了赵晓曦脚前,赵晓曦骇然向后急退了两步,红底黑面的高档高跟鞋上依然沾上了一丝痕迹,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你威胁我?!”赵晓曦柳眉倒竖。

“那又如何?”姜巍再一次前踏一步。

这时候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姜巍的嚣张气焰也已经让很多人看不下去了,技术部的李强作为赵晓曦公司内的头号粉丝,仗着胆子站了出来,前踏一步横在了她的身旁,向姜巍吼道:

“姜巍,你他妈的跟个女人嚷嚷算什么本事,老爷们敢作敢当,你就说吕玲是不是你杀的就完了!”

“对,我们要你给个解释!”

“姜巍,说出真相!”

“姜巍,别装蒜,大老爷们敢做就得敢承认!”

只要有人带头,众人的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对姜巍的口诛笔伐。

“静一静!静一静!”

就在这时,陈阿德陈总跟宋一程一前一后也赶了过来,这一路上他们也基本听明白了众人大喊出的事情大概。

宋一程落后一步,正好不显眼地藏在了围观的众人当中做个看客。当陈总分开人群看到吕玲尸体的时候,他还是吓得腿一抖差点软在地上,他虽然体如筛糠,但依然强壮起胆量稳住了身形,毕竟在员工面前,他还是一位副总。

只见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瘆汗,一边看了一圈围观者出言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总,刘姐看到吕玲死在了女卫,当时姜巍他们市场部五个人都在现场!”赵晓曦出言对陈总解释道,“我怀疑,就是姜巍他们杀害了吕玲!”

“竟有此事?!”陈总闻言大惊。

“放屁!我在现场就是我杀的?现在大家都在现场了,难道大家就都是杀人犯?”姜巍吼了一句,转身又看向软在一旁的财务刘姐,“刘姐,你说,你亲眼看见我们杀人了吗?”

此刻,刘姐依旧是瘫靠在墙边,被姜巍这么一吼,身子一颤,才回过神就急忙答道,“我见到吕玲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听见了吗!各位?”姜巍环顾四周嚣张地昂起了头。

“哦?那你怎么解释你们几个大男人从女洗手间里出来这件事呢,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陈总作为局外人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开始了他的逻辑问询。

“陈总,别人问我们这个问题还情有可原,你这么问就没意思了吧?”还未等姜巍出言反驳,他身后的老徐再一次开了口。

“老徐,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总转头瞪向老徐这个以往很是懦弱的老市场业务员。

“没什么意思,大家都这么多年同事了,你老陈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老徐冷笑道。

“徐昶,老陈是你叫的?你就是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

此刻的陈总心内骇然:这还是平时唯唯诺诺的老徐吗?谁给的他这个勇气?姜巍吗?

他的心内一片翻卷,不过震惊之余,他依然不忘厉声断喝。

“别再我面前耍什么官威了,陈阿德,我俩同事快二十年了,谁不了解谁啊!你这个领导我还真没看得上!呸!”

老徐冷哼一声,根本不吃他这套,甚至啐了一口清痰在地上。

还未等陈总恼羞成怒地发作,老徐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物什朝他比划了比划,冷笑着长篇大论地道:

“陈~总!这个录音笔是你放在女卫生间里的吧?你还先别忙着否认,下次再干这么恶心的事的时候,记得别用公家的东西,上面是贴着公司物品使用编号呢。你个高职低能的变态玩意儿,还在这吆五喝六哪啊?”

陈总闻言,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了,而老徐却还没有停嘴的意思,他决定就在现在将陈总虚伪的外表扒个干干净净。

“自己去电子市场买一个录音笔没多少钱的,干坏事还那么小气,不愧是你啊,陈阿德!你知道吗,而且都现在流行录像拍视频了,谁还能仅靠听声音就满足了啊!那能有带画面的带感吗?!”

“哦,对了,你是个高职低能的大变态,我把这个给忘了,现在电子市场上一个录音笔多少钱,我估计你都不知道吧?是不是消耗品湿纸巾多少钱一包,你都不知道啊?没女秘书搀扶着,我怕你连路都走不利索了吧?”

“喂,老陈,有一种东西呢叫做互联网,上面能搜到不少你喜欢的好片子,别说不穿衣服的人类了,更过分的都有!哦,对了,如果您还不满足,出国去小日子还有萨瓦迪卡什么的地儿去玩玩吧,别一天就打自己身边女同事们的主意!常言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老帮菜都年过半百了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你别瞪我,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才49,还没过半百呢!”

“你,你......”

这一通连珠炮似的言语攻击似乎已将陈总的破案思路完全击碎在了当场,他只会抖动着双唇矗立在那里,羞愤难当,体如筛糠,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讲出来。

“还用我把你的那些丑事一件一件的讲出来吗?我看算了吧,我老徐倒不是给你面子,而是我真的怜香惜玉啊!我怕在场的很多女同事们大庭广众不好意思啊,嘿嘿......咱是正经人!!”

老徐也不等陈总恢复,趁热打铁地冷嘲热讽道。

就是这么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在场的男女同事们看陈总的眼神全都变了,本来都指望着他这个当前公司最高领导出面主持公道,可没成想他竟然是这样恶心的人。

陈总从众人的目光中读出了鄙视、厌恶、愤恨甚至还有冷酷地蔑视,他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

“各位!现在可不是讲八卦评论他人道德情操的时候啊,这里可是还有一起杀人案没破呐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声大喊唤回了所有人跑偏的心思,这出声的正是八卦心爆棚的宋一程。

“你是谁?”

正在享受胜利者喜悦的姜巍被这一声询问破坏了气氛,怒目而视地厉声问向宋一程。

“哦,我是个修空调的,兼职快递员,不过,我觉得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们想知道你们几个当时在女厕所干嘛呢?”宋一程一脸大义凛然地问道。

“我们干嘛,关你屁事!”姜巍不耐烦地反问。

“不关我事,所以才好奇要问啊!”宋一程答,“毕竟有可能关你的事啊!”

“对,这哥们说的没错!你们在女厕所干嘛呢?”技术部李强也回过神怒目而视地问道,在场众人也开始纷纷随声附和。

“陈总的事是私德有亏,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命案啊!”

“陈总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杀人案最重要!”

“对对,吕玲死得冤,必须得还她公道!”

“吕玲尸骨未寒,姜巍你们必须给个交代!!”

......

“呵呵,呵呵~哈哈哈......”

姜巍深呼吸了几下,突然捂着脸自顾自地冷笑了起来,那笑声似乎让整个办公区的冷气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他不慌不忙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将烟蒂随手扔在了吕玲的尸体上,这似乎是一种他下定决心的仪式。等做完了这些,他也彻底冷静了下来,气定神闲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免提,按下了三个按键——1,1,0......

电话接通,那边是一串不断重复着的忙音。他微笑着举起手机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做完了这些,方才朝众人一脸玩味地开口发声道:

“各位,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我报案了,可是警察叔叔都没有上班哎!呵呵,我宣布,破案游戏结束了,我不想跟你们玩下去了!解散吧!”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晓曦思考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探问了一句。

“我没杀吕玲,也从来没想过让她死,我觉得她是急火攻心,病发而亡,这只是一个意外!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知道的真相。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姜巍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继续说道,“现在起,我推举我自己成为这间公司的临时负责人,当然喽,我们还是很民主的。同意我来当老大的,站到我这边来,不同意的可以站到我的对面去,现在就决定吧!”

在场众人一听他说出这种话,原本还持着看热闹不出头心态的大多数,此刻也都竖起了眉毛表示出了各自不同程度的愤慨,以李强为代表的众人甚至直接站到了他的对面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此刻的立场。

姜巍扫视了下在场众人,坏笑着用自己手中的钥匙挖了挖自己的耳朵,语气淡淡的说道:

“哦,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你们确定吗?”

他再一次扫视众人,眼神中满是不屑。

“喂,你们可听好了!这可能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了,可别这么草率啊!哦,对了,我忘了说了,我手里这把钥匙是公司茶水间的。大家也知道我们市场部此前很可怜,工位被安排在了茶水间外的公共区域,以前这是劣势,现在嘛,反倒成了我们的优势,这就叫天道好循环!哈哈!”

姜巍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在场众人却没有在这笑声中听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

“你们也都知道,目前我们被大雾围困在了五楼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其他还好说,可是饮食却是关键中的关键!为了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救援,以后呢,吃的喝的都得限量供应,具体怎么限量呢,我还没想好,不过,目前可以暂时肯定的最基本分配方式就是——跟着我的有饭吃,有水喝,不跟着我的,渣都没有!听明白了吗?”

最后的一句,姜巍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而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陈总听到这里,也突然回过神,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猛打起精神,准备摆事实讲道理地说服姜巍,期待其回到他心中的正轨上来,于是出言劝道:

“姜巍,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啊?现在汪总不在,我才是这个公司的最高管理者!要说那茶水间中有水有吃的,那也是公物,公物懂吗?那是拿公司的钱采购回来的东西,现在自然也是属于公司集体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决定它们的分配?你有什么资格自封为这里临时的负责人?要说做临时负责人,那最有资格的也是我这个公司二把手!我奉劝你赶紧把钥匙交给我,我可以网开一面,对你此前的不当行为既往不咎,你要是一意孤行,在错误的道路上一走到底,那可别怪我秉公办事,直接撤你的职啦!!”

“呵呵,撤我的职?!”

姜巍冷笑一声回头朝其他几个市场部手下抛了个暧昧的小眼神,大家心领神会仿佛看傻子一样集体阴笑瞧着陈总。

“老陈,现在大灾当前,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你却在这里谈什么职务高低的,我是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白痴呢?”老徐冷冷地问道。

“老陈,你是不是私生活过度,有些脑子不灵啊?”姜巍也是冷笑着瞥了他一眼。

“你,你,你无耻!”

陈总瞬间陷入了不知所措兼具语无伦次的状态,虽然身体依然昂扬,但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他,让在座众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外强中干。

“我无耻?!”

姜巍见他竟然对自己人身攻击,便完全撕掉伪装即刻发难。

只见他一手探出准确地抓住了陈总那标志性的羊角胡子,陈总吃痛下咧着嘴,跟着他手的节奏主动凑到了他的近前。姜巍顺势一抬左腿膝盖,实实在在地踢在了陈总的小腹上,踢得陈总随即哀声大叫倒地不起。

姜巍这还不算完,跟上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

“陈阿德,这一脚是我替隋秘书踢的,你仗着人家是个农村来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需要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不但自己需要这份钱,还得分出大部分往老家寄,你威逼利诱,污了人家身子还不算,到最后竟然喜新厌旧,随便找个借口开除了人家,你以为这些肮脏事我们这些做同事的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陈阿德,小隋现在跑到大富豪当‘公主’去了,她的堕落完全是因为你对她的糟践!你说,她这样的女孩儿,怀揣着一颗向往大城市的心,来到这里,满是期待,然后被你的恶心行径彻底粉碎,甚至对这个世界绝望,她,该恨谁?是这个世界,还是你?!”

姜巍全身一用劲,整只脚似乎都深陷进了陈总的软肋中,在这样的巨痛之下,年高体弱的陈总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昏将过去。

陈总虽然可恨,可是赵晓曦依然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她及时出言阻止了姜巍继续施暴。

“姜巍,住手!你这是要当众行凶吗?你以暴力的方式伤害别人身体,大家可都看见了,你这是犯法的!!”

“呵呵,你跟我说‘法’?行!从今以后,在我们这七层的办公区域内,我,姜巍,就是法!!”

姜巍一声怒吼,震慑住了在场的众人,他扫视四周,抬起双手,以胜利者的姿态豪迈地说出了自己的接下来的话:

“各位,虽然我现在把握住了你们的命脉,可我也同样是个讲道理的人。今天在这里对陈阿德陈副总动手,完全是为了伸张正义!接下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愿意个人完全承担!不过,作为这里的临时负责人,我宣布此刻起,公司上下施行全面管制!市场部徐昶,李明,杜亮与许超凡四个人暂时负责辅助我的管理工作!”

“你们大家有愿意跟着我的,现在就站过来;不愿意跟着我的,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公司的二号会议室里,或者直接离开这层楼!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离开了就意味着永远回不来了!十分钟以后,公司大门上锁,只许出,不许进!都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赶紧站队吧,后续的事情很多,我们赶时间!!”

此言一出口,四下皆骇然。

宋一程躲在人群中,默默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表情无悲无喜,眼神却耐人寻味。

第六章 选择

此时此刻,刚刚还被确认为杀人犯的市场部经理姜巍,因为揍了一个猥琐的副总,立刻身份逆转成为了“惩恶扬善的大英雄”。

姜巍趾高气昂着,他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地震撼着在场众人脆弱的心弦。

本来在公司里就与市场部几人交好的一些同事,见自己已没有了其他更好的选择,于是这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市场部五人众的身后。甚至有的人还为刚刚“误解”了姜巍而感到些许的惭愧。

从众是一种人类身上很常态的现象,只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再加上一份既得利益,大部分人就可以很自然地选择一边站队,无论曾经这一边发生过什么。

此刻,一见有人挪动了脚步,站到了姜巍等人一边,那么就会带动更多的人做出同样的选择。转眼间,已有六男两女站到了他们的身后,之所以目前站过来的女性很少,那两个女的是其中两个男同事的妻子,是因为姜巍等人目前还没有被彻底排除杀人的嫌疑。

自己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吕玲”——这便是目前大部分看客女同事的想法。

见单身女同事们此刻都不太积极,心里本来打着“皇帝”算盘的大色鬼老徐决定无论如何此刻的自己也要再添上一把火。

他昂着头走入人群,将公司前台齐芳芳从里面给拉了出来。

齐芳芳今天穿了一身如“空姐”一般的职业装,甚至还有一席方巾围绕在其白嫩光滑的脖颈之上。作为公司前台,她自然有着颜值上的些许自信,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作为一个优秀的单身女性一直被“众星捧月”着。

齐芳芳明显的很反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向风评不好的老徐这么牵着手,可是此刻的她力气小又挣脱不开,更不敢得罪此时得势的老徐,于是只得撇着嘴任由他拉扯着过去。

老徐将齐芳芳拉回到自己这边的队伍,揽着她那细如蜂间的小蛮腰,示威一般的当众说道:

“各位同事,今天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特别适合公布一些重磅消息......我现在正式宣布,咱们公司四大美人之一的齐芳芳女士,其实一直都是我的女朋友,当然喽,因为公司一直存在的潜规则,我们一直也没有公布!”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当然,更多的还是持摇摆立场的女同事们。如果不是老徐徐昶当众宣布,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齐芳芳与他联想到一起。

甚至放在平时,老徐如果说出同样的话,大家也只会不屑地调侃一句,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往在公司,大家开玩笑地说,这里有四大美女,她们分别是:公司老总“岸边女神”——汪梓莘、公关部之花“交际女王”——赵晓曦、公司前台“娇俏OL”——齐芳芳,以及前一阵子请了病假因此目前不在这里的企划部才女郑美欣。

其中,汪梓莘无论地位还是颜值那都是“一家独大”的存在,没什么可说的,赵晓曦与郑美欣又都是她的“铁杆闺蜜”在公司也很受宠,经常受到其庇护。因此,广大单身男同事们以往更多的想法都是落在了前台齐芳芳身上的。

此时,在公司一向被人瞧不起的“资深拖油瓶”中年业务员老徐徐昶竟然公开说他是大家心中女神齐芳芳的正牌男朋友,这怎么可能让人接受呢!

“老徐,你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吧?”这时,技术部李强突然开口质疑道。

这句话立刻提醒了在场众位曾经潜在的追求者们,立刻瞪大双眼等待着老徐的解释。

见大家一脸的质疑之色,老徐也不惊讶,只是一边抚摸着齐芳芳的小手,一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我与芳芳偷偷好了快两年了,她这人啊,性格比较腼腆,也不好意思对别人说,今天借这个机会呢,我就是正式公布一下我俩的关系!这是一场发布会,不是一场答题解惑会,因此,你们没必要了解更多,只用知道一点就行——齐芳芳是我的女人!”

见老徐此刻如此霸气回应,齐芳芳显然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两人的关系被他这么一公开宣扬,她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而后结结巴巴道,“老徐,你这是说什么呢,你,你发烧烧糊涂了吗?”

“怎么,天天跟老子睡在一起的时候,一声一个‘老公’的叫着,甚至更过分的都喊过了,现在倒含糊地不想承认了?!”

老徐突然暴起厉声问向齐芳芳,眼神中满是狠辣之色,咬牙切齿道,“我说大宝贝儿,我这为了你,三天一个包,五天一块表的,一颗真心加一整个钱包,都完完全全地掏给你了,你现在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平时要什么给什么的样子,把你给惯坏了啊?!”

面对老徐目露出的凶意,齐芳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自己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很多东西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嘛!

往日里,面对老徐的卖力追求,齐芳芳从来也没觉得自己要真的与他确定关系。自己青春靓丽,前途无限,往日里就算公司二把手陈阿德对自己的献媚,她也是做到“只暧昧,不谈情”。礼物照收,请客照去,但想让自己做他的什么人,那还是算了。

其实在齐芳芳的心里一直有一个“远大目标”——既然汪梓莘汪总可以与集团继承人林公子耍朋友,自己为什么不能嫁给一个总部的老总呢!就算他不姓林,起码也得是复新集团的股东董事吧!

在这样的一种心态影响下,齐芳芳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只占便宜不承诺”的“海王”,而老徐徐昶只是她放养大海中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小鱼罢了。

当然,齐芳芳知道,她的小鱼们也不是傻子,偶尔也是要给一些甜头,不然这种“便宜”是占不长久的,所以,在某些场合,她也说过一些违心的承诺,许下过一些语焉模糊的未来。

可她从来没想过,有人真的会当真......

还未等“女海王”齐芳芳想好回绝的借口,人群中一个木讷的大个子却率先站了出来。

“芳芳,那大老徐说的是真的吗?”大个子一脸不解地质问道。

“冯,冯凯......”见是傻大个儿冯凯,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齐芳芳却没有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固执,而且也很危险。

“芳芳?你,你跟老徐已经好了两年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是信教的,结婚之前不可以与人发生关系吗?难道你,你一直在骗我?”冯凯再一次发问。

“哈哈哈,我去了,冯大个儿,这你他奶奶的也能信啊?你是不是吃太多大米饭把脑子撑大了啊?”

年轻气盛的市场部李明此刻却不想给这个傻大个儿面子,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地得意出声道,“你看看齐芳芳那前凸后翘的小样儿,走路恨不得把大胯扭到天上去,就她那一身标准的模子能像个小鸡仔吗?”

“李明,你放屁!冯凯,你,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我没有......”齐芳芳红着脸出声辩解着。

“啊!我说你个小蹄子怎么不愿意公开跟我的关系呢,原来在公司里还钓着个大凯子呢啊!”

老徐见状,基本了解了情况,他强忍着怒意,换上了一脸的坏笑,甚至还挑衅一般当众捏了捏齐芳芳的小下巴,冲着冯凯示威道:

“我说凯子,啊,凯子这词不好听!冯凯,叫习惯了啊,哈哈!冯大个儿,我们大伙儿呢,都承认你勤劳肯干,任劳任怨,眼里有活,当个大领导的专车司机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这看女人的水平嘛,可就实在是不上道啊!”

“齐芳芳以前到底有过多少个相好的,我可能说不准,但这两年我可是几乎天天晚上跟她在一起啊!你看我把她滋润的,小脸蛋白里透红,身材前凸后翘的,这能像身边没人靠的小女子家家的吗?冯大个儿,我敬你是个转业兵,身大力不亏,你过来跟我们干,我替姜经理承诺,对面的女的你随便挑一个,委屈不了你,如何?”

“你做什么主?!”

“你老徐也配吗?我跟姜经理是什么关系!呸!”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原本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很多女同事一窝蜂地跑到了姜巍的身后寻求保护,这时候场面已然很明显了,多数人都站到了姜巍的一边,姜巍满意地闭目享受起来,似乎也在憧憬着未来皇帝般的好日子。

“芳芳,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想听你说!”

冯凯冯大个儿此刻依然不死心,坚定的眼神看向了齐芳芳。

齐芳芳扭捏作态低头不语,她已然乱了方寸,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她,此刻却成了个吃黄莲的哑巴,闷葫芦似的呆立在当场,没了应对。

不想这种尴尬气氛持续下去破坏了他的辉煌时刻,姜巍意气风发地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然后出言道:

“大个儿,俗话说的好,一家女百家求,你要是真心喜欢齐芳芳,那不妨就跟老徐展开公平竞争嘛!你在这大庭广众下强逼着人家一个女孩子表态,场面上不好看吧?”

“如果你要说你现在想开了,不喜欢她了,也没关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就我们公司这百十来人里,单身优秀的女同事多了去了,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是不是?走,跟哥到小会议室聊聊,那里可是现在我们公司的权力中枢,你进去了就能知道有多少好处了,如何?”

姜巍抬手搭上了一脸蒙的冯大个儿的肩膀,两人肩并肩正准备朝着小会议室走,后面跟着的人各怀心腹事,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呼呼啦啦地也准备各自散去。

此刻,李明与老徐徐昶是表现得最积极的两个,因为他们生怕自己这“姜头左膀右臂”的地位因拉拢冯大个儿而易主。

此刻,仍旧站在原地的,还有六个人,分别是:公关部赵晓曦、技术部李强、包括早已瘫坐在地上的财务刘姐以及她财务部的另外两个女同事,最后那个自然就是宋一程了。

财务部的三个女人并不是不想跟着姜巍离去,可她们知道,作为财务部的员工平时没少难为他们市场部,除了工作上的尽职尽责,她们内心也深知做了不少职责之外故意刁难人的事情。

要说两个部门有什么深仇大恨,那肯定是没有。无非就是眼馋人家月底大把大把拿提成的嫉妒心作怪罢了。以前那都不是事儿,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想必现在她们就算是过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此时的赵晓曦早已是泪流满面,显然伤心到了极点,她蹲下身子强忍着心痛,将那自己脱下的小西服外套郑重地上移,遮盖住了吕玲那苍白的面孔。

此刻的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去世的妈妈和姥姥,她认真地回忆着曾经送别亲人遗体时的动作,整理着吕玲此刻凌乱的衣裙,她希望她能走得尽量体面一些,毕竟玲玲生前是个极其爱美的女孩儿。

她为她也做不了更多,只能祈祷她来世可以幸福。

宋一程看了一眼屈身忙碌中的赵晓曦,此刻她瘦弱的身子显得是那样的形单影只,惹人垂怜。他回忆起了在这一年多的“上门服务”中,对这家公司众人的观察,他对于眼前的赵晓曦印象很深。

赵晓曦与汪梓莘可以说都是标准的职场丽人,却也有着本质的不同。如果说汪梓莘是行走的看板娘的话,那么,赵晓曦更多的却是给人一种亲切的邻家小妹之感。当然,如果谁的邻居家有这么漂亮的小妹,那肯定也是运气爆棚了。

可是,外表靓丽可人的赵晓曦,却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亲切与柔和。

记得有一次,为了能留在这里更多一点时间,宋一程在汪梓莘的冷言送客之下,不得不假装自己中暑昏迷。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实在是不能算高,最起码汪梓莘就从第一时间开始已经怀疑他了,可是这时候赵晓曦却不顾一切地站了出来对他是好一通的忙活。她也没有在意此刻躺在地上男人的身份,也没在意他肮脏的工作服是否会污了她的衣服,更没在意他是真晕了还是假装的。

宋一程能够感受到,这个小姐姐真的是非常关心此刻“晕倒”的且与她似乎毫无关系的自己——她是拥有一颗无比纯净爱心的人。

这是宋一程对她的第一印象。此刻,他更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只见他狠狠咬了咬牙,又使劲地攥了攥拳头,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突然昂起头大喊了一声,“喂!你叫姜巍是吧!?”

此刻正得意洋洋口沫横飞地“劝降”着冯大个儿的姜巍,真的是被他这么一声大喊给惊到了。他猛地回头一看,见是之前出言不逊的那个小子,于是横眉冷对地沉声回道,“小子,你是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人叫这么稀松平常的名字吗?姜巍,姜巍,我看你确实‘将危’......”

宋一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腰上的扳手,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

“你小子是想找茬儿是吧?”姜巍挑了挑眉毛,猛地瞪圆了双眼厉声喝道。

宋一程倒是没被他的气势喝住,反而还朝前上了一步。

“你怎么认为都行,不过,我觉得就这么让你走了,我良心上有点过不去!!”这时的宋一程,歪着脑袋自觉很帅地摆了个看似潇洒的甩头姿势。

“哦?那按照你这意思,你想做什么呢?”

姜巍瞧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不自觉地嘴一歪,好像看傻子一样觉得这人一定是有什么大病。

身旁的李明、杜亮、许超凡等人此刻可没有看笑话的意思,见有人要挑衅姜老大,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呢,此刻已然是跃跃欲试准备即刻上前“为主分忧”了。

“哪来的野小子?!找死吧?!”

“杜亮,许超凡,你们俩看着,我来会会他!”

“这事我们能看着吗?一起上,教训教训这个野小子!”

面对着以上三人一脸怒容地步步逼近,宋一程毫无畏惧,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儿还躺着一个冤死的姑娘呢,怎么,你们几个都忘了?”

见他如此说,本来要散去的公司众人此刻又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默默观察着,甚至期待着事态发展出一个他们想看到的方向。

姜巍见他这么说,立刻完全转过身子摆出了强势的架势,怒视着宋一程,当然,他依然没有要立刻发作的意思。只见他双手插兜,酷酷的倚着一侧走廊墙壁,换了一副玩味地表情,再一次点燃了一根香烟。

而其他一众“狗腿子”见老大没发话,也都没立刻发作,而是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上去教训眼前这个陌生小子。

“你认识吕玲?”姜巍突然发问。

宋一程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出的哪门子头呢?”姜巍再次笑了笑,“我瞧你有点眼熟,你是个送快递的吧?”

“也算吧。”宋一程笑着回道。

“底层人,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毕竟啊,贱命就一条,没了也没人在乎!”姜巍一脸鄙视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一个推销员,还瞧不起送快递的了?”宋一程再一次回以微笑,“你的优越感是来自于你的无知吗?”

“小子,你想激怒我?”姜巍冷冷地说道。

“呵呵!我爸从小就教育我说:做人要正派,不能因为社会复杂,世界无解,我们就选择去做个缩头乌龟,憋屈地活着!”

宋一程抚摸着后腰上的大扳手,眼睛里满是玩味的神情,“当然了,这事确实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当什么超级英雄。我要是没看见,当然也就不管了,可是,你说巧不巧,这事儿还偏就被我撞见了......”

“你叫姜巍是吧?我现在就要你个痛快话儿,地上躺着这人是怎么死的?”

姜巍的确没想到,公司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愣头青”来要“行侠仗义”。

此刻依然还深陷在成功上位的喜悦中的他,突然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气乐了。他很享受当下的这个状态,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就是他与一众手下痛殴眼前这个装蒜小白脸的爽利大戏。

此刻的他,反而不着急,大菜要慢慢吃才够味,他甚至阻止了沉不住气的李明上前,自己则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我说过了,我没杀人!”

“那你们一群大男人去女厕所干什么呢?”宋一程也学着他不紧不慢继续质问道。

姜巍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绕下去了,自觉胜券在握的他准备直接摊牌,用强势压住这个没来由的野小子。毕竟,跟他磨蹭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在场那么多的同事看的都是自己的笑话。

只见他惬意地抽了一口香烟,还自觉很潇洒地吐了一个烟圈,然后好整以暇地说道,“好吧,本来呢,死者为大,我也不想说太多有损吕玲形象的话,毕竟我们俩好过一场。可是么,我见眼前这个小哥不依不饶、刨根问底,而在场的各位同事们似乎也是不想就这么算了,非要我给一个答案!行吧,那我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索性就全说出来!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话是你们逼我说的,责任也要由在场所有人来负!”

闻听此言,在场的众人都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洗耳恭听,因为这很有可能影响着接下来他们自己的选择。

姜巍显然是个烟瘾很重的老烟民,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不知抽了多少根,此刻只见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往事的状态,并开始了他一个人自顾自的表达。

“我跟吕玲呢算是情人关系吧,以前我们都不好意思说,现在外面都已经这样了,她人又死了,我也就没什么忌讳了,承认我们交往过,这也没啥。可是,要说我们是谈婚论嫁的一对,其实也真算不上。因为我俩毕竟都还很年轻,又都在一个公司共事,事业还都处于上升期......办公室恋情嘛,大家都懂,一旦被人发现,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却也多少会影响我们的工作,所以嘛,在私底下偷偷交往也正常,而且吧,现在‘隐婚’的都有一大堆,更何况我跟吕玲也就算是个恋爱试探期吧,还没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种程度,唉,再说直白点吧——我还在选择,吕玲只是候选人之一。”

“渣男!!”

赵晓曦闻听此言脱口而出,见姜巍怒视自己,立刻下意识地躲在了宋一程的身后。

姜巍见状耸了耸肩,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继续说,“随便你们怎么想,怎么看,反正我就是实话实说喽。我在选择,吕玲也不是打算就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的啊,不信你们问老徐,吕玲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的嘛,按这个道理来说,我也只是她的备胎之一啊!”

“我可以作证,吕玲就只有你一个男朋友!姜巍,吕玲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这些话亏得你能说的出口,我现在特别希望她英灵不灭,好好听一听你这个她曾经所谓‘最爱的男人’的‘实话实说’!”

赵晓曦闻听此言真的是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地继续回怼道。

“喂!赵晓曦,你是想开道德审判会呢,还是想知道吕玲死亡的真相?!”姜巍此刻面对赵晓曦的呛声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怒颜反问道。

“晓曦,你听姜总把话说完嘛,这么一直打断别人太任性了吧?”

赵晓曦本来还要继续回怼,却突然发现本来昏倒在地上的陈阿德此刻却站了起来,而且还一脸讨好似地站到了姜巍的身边。

她实在难以置信眼前这个老男人此刻的前后变化,原来人真的是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啊,这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吆喝!陈总醒啦,你看刚才我为了伸张正义,一时恼羞成怒打了你,你不会记仇吧?”姜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腔调笑道。

陈阿德一边用手帕擦着嘴角边的血迹,一边一脸堆笑地谄媚道,“那哪能啊,姜总,您刚才这一下子可真的是打醒我了我还得感谢您呢!”

“刚刚在这冷地板上一躺啊,我脑子飞速旋转思考了许多,现在真的是茅塞顿开了!我这人实在是有点太迂腐了,不懂得变通,确实该打!”

陈阿德陈总一边说,还一边献宝似的将自己衣兜里的一盒高级香烟悄悄塞入了姜巍的口袋。姜巍笑眯眯地瞧着他做的一切也没阻拦的意思。

“现在这可是大灾当前啊,当然是需要您这样的有为之士领导我们走出困境啊!我还死守着什么公司制度不放,还谈什么职位高低,实在是太不懂事!希望姜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追随您的机会,您发扬风格继续带领我们这些苦难者早些脱离苦海,走出迷雾,好不好?”

“好!很好!”

姜巍闻言,一脸享受地狂点着头,甚至自顾自地鼓起了掌。

“陈总很识时务,知错就改,这就对了!我以目前公司临时负责人的身份,准许你原职留用,如何啊,陈副总?”

“哎呀!谢谢姜总赏识,谢谢姜总赏识啊!”陈阿德一个劲儿地作揖拜谢,满脸的兴奋之色。

“无耻!!”

赵晓曦见此情此景不由得恶心得想吐,不自觉地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直观感受。

“晓曦,你就是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嘛?赶紧跟我还有姜总道歉!”

陈阿德陈总“官复原职”,那一贯的为官做派立马就又上了身。

“喂,姜巍,别扯远了好不好?你这进女厕所的事还没说完呢!!”

此刻八卦之心再一次爆棚的宋一程立刻出声喝道,“你这讲故事能不能挑重点啊,我们不关心你处对象的事,我们只关心你们几个进女厕所的事!”

“小宋啊,你一个修空调的,怎么那么大脾气啊,你,你......”

陈阿德还想在姜巍面前表现一下,却被宋一程及时阻止了,“你,你什么你啊!你闭嘴啊,老混蛋!我现在是让姜巍说!”

“宋一程!你......”

陈阿德还想说话,却又一次被姜巍抬手给阻止了,他笑着说道,“你叫宋一程是吗?有点意思啊,兄弟!我们时间有限,接下来还得考虑全公司这么多人的统筹安排,既然你刨根问底,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于是,姜巍就说出了那自己认为的真相:

“今天大雾弥漫的时候,吕玲她心绪不宁,约我出来。她说她很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外面的怪雾,还有就是因为她自己贪污了公款,甚至还做了假账,这毕竟是犯罪的事,她怕被公司知道了要处理她,于是就私下把我找来问我该怎么办?”

“你们说,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当然是很气愤啊,我当时立刻表明了我的立场,我是不会跟一个道德品质上有瑕疵的女人继续交往下去的!我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分手,并且劝她去自首!她那时当然不肯听啊,就跟我吵闹,我怕声音太大影响不好,就推她进了女洗手间......”

“这时候我们已经吵架吵得很凶了,正好老徐他们哥几个来厕所旁边抽烟,仅一门之隔自然就都听见了,完了他们就一起进来劝架。可能是这一连串的打击吧,吕玲精神上有点接受不了,一时急火攻心就翻了白眼仰倒了下去。”

“人都躺下了啊,我们自然也没法计较那其他事啦,于是我们就立刻展开了急救,什么人工呼吸啊,又按胸又敲打四肢什么的,可是我们也不专业,能力也有限,所以就是很可惜,没有救过来,吕玲她就这么死了......我们当时傻眼了啊,就想一起出去喊人,正巧碰见要进来的财务刘姐!”

姜巍说到这儿还摆出了一副很惋惜的表情,并转头看向老徐众人,“喏!老徐他们都是目击者,也是见证人,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们啊!”

宋一程虽然没有目睹全过程,但起码知道姜巍一开始的话就是撒谎!以此类推,那么,他所有的表达力又能有几分实话呢?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姜巍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黑白颠倒,编造的理由张口就来,他刚准备戳穿他的谎言,却没想到被赵晓曦给抢了先。

“你说吕玲贪污公款做假账?那你说她到底贪了多少钱?贪了什么钱?”

“具体数字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能让她这么害怕,怎么也得贪了个百八十万的吧?”姜巍一脸无所谓地随口答道。

“不可能,小玲这孩子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这时候,一直瘫坐在地上的财务刘姐也是仗着胆子开了口表示了怀疑。

“她当然不是那样的人!!”

赵晓曦紧咬银牙,一脸愤恨地说道,“吕玲家里很贫困,上下班连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带空调的,前几天,她那个上大学的弟弟要去校外实习,用人单位要她弟弟交二百块钱的工装押金,她实在没办法了还是开口向我借的!”

“她来公司两年了,我压根就没见她身上有超过三百块钱现金的时候,也就是跟你交往的这几个月,她为了好好打扮讨好你,把寄回家里的钱留下来了一部分,买了些裙子和鞋子,连香水和化妆品都是我匀给她的,你现在告诉我她贪污了百八十万!?你觉得谁会信你的鬼话!!”

见她这么说,姜巍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又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她把钱花在别的地方了呢,比如她买彩票了,或者参与非法赌博输了,再有就是借高利贷了,要不就是在外面包养小白脸了,这都是有可能的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姜巍,吕玲她好歹跟你好过一场,你就这么诋毁她?!”赵晓曦怒目而视,抬手点指,双腿颤抖地质问道。

“赵晓曦!你这是什么话!一码是一码,你别道德绑架啊!我跟她最多算是个约的关系,我说是情人关系那都是因为她死了我尊重死者为大才说的好听一点,她贪污了多少钱,怎么死的,都跟我没关系!我负不了这个责,你也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姜巍大喝出声,一脸怒意地回怼道。

此刻的赵晓曦被姜巍的言行气得瑟瑟发抖,本来已经褪去的外套仅剩下紧身衬衫和一步裙的她,显得是那么的娇弱无助。

宋一程叹了口气,男子气概作祟,忽然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他一边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见了美女就大乱方寸,一边毅然决然地向姜巍竖起大拇指,冷言说道:

“姜巍,你真牛逼啊!你撒谎都不怕遭雷劈的吗?!”

第七章 救场

“等会儿,你刚才说我什么?!”

姜巍此刻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看着也没有多强的小伙子,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他一脸愤怒地向宋一程扑了过来,随时准备同他动手。

“我是说——你撒谎都不怕遭雷劈的吗?”

宋一程面对威胁,凛然不惧,依然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我去了,你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挺嚣张啊!”

还未等姜巍发作,他身边早就不耐烦地李明终于抓住了这次机会一边叫嚣一边往这边冲来。

宋一程根本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眼睛继续盯着姜巍,手指着地上的尸体道,“姜巍,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她知,而到现在,就没人知道了?”

姜巍闻言一愣,及时出手挡住了李明的前冲,继续饶有兴趣地问向宋一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哦,我这一直听你在这闲扯,差点儿忘了说一件事儿......我吧,来这儿修空调,正赶上这大雾就没出去。那你说,你们公司这么忙,我能在哪儿待着呢?你看离这洗手间不远处,就那边不是有个门嘛,看到没,那是个设备间,今天下午我就在那里待了差不多小半天儿的时间,哎你说巧不巧啊,姜巍,我在里面听见了关于你的一件大事!”

“你,你都听到什么?”姜巍闻听此言,表情瞬间就变了,他不假思索地急忙问道。

“哎呀呀,今天下午的时候,你把人家一个女孩子按在那百叶门上,臭不要脸的都干了什么,你自己会不知道吗?还非要我直说吗?”

宋一程冷笑一声,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你他妈放屁,你是想诬陷我啊!”

姜巍恼羞成怒,突然暴跳如雷。

宋一程见他表了脸,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模仿起此前的姜巍来:

“......你看看老公我的脑子多好使,这灾难一起,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们一起做的那些假账目,只要你帮我销毁了,咱们后半辈子的生活可就舒服了啊,这也是为你好啊,为我们好啊,对不对?......”

“你,你敢造谣?!看我不收拾你!!”

姜巍的愤怒情绪几乎升到了顶峰,此刻的他正不顾一切地朝着宋一程冲来。

宋一程此刻已然没有了什么顾忌,彻底准备放手一搏了,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掏出了别在后腰上的大扳手,拿在手里无畏地掂量着,随时准备迎接姜巍的进攻。

“这小子有备而来,他就是跑这来闹事搅局的!”

就在这时,老徐自觉已看出事情端倪,急忙大喊一声,劝住姜巍,自然也是喊给在场众人听的。

“把这小子拿下,维护公司团结!!”

此言一出,李明、杜亮和许超凡心领神会立刻窜了出来,他们知道,现在正是自己表现忠心的绝佳时机,能否成为姜头属下“第一辅佐”就看此刻的表现了。

公司里刚刚倒戈向姜巍的其他人显然在这件事上没有那么积极,他们各揣心腹事地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姜巍知道,现在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面前的这个小子制造的这个麻烦不能及时处理掉,那么自己刚刚建立的威信就要顷刻间土崩瓦解。此刻,他也不顾别人的异样目光,抢先一步冲在了最前面,联合其他三人一齐向宋一程扑来。

“拿下这个闹事分子!!”

宋一程眼见姜巍的手就要抓到自己的肩膀,他猛然一俯身躲了过去,再一个前冲将姜巍别倒在了自己身后。显然,他对自己的身手很自然,此刻他看也不看,随意抡了一下扳手敲在了姜巍的后脑勺上,姜巍“哎呀”一声惨叫,强烈的剧痛让他瞬间没了反抗之力,整个身子软绵绵地跌倒在地上。

后面冲上来的三人被宋一程这突如其来的麻利一招给吓愣了神,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修空调的可以有这么好的身手。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宋一程又是一声大喝,将手里的大扳手朝三个人的正面轮出了一道弧线,三个人还好是愣了一下,减慢了前冲的速度,才将将急停躲开了这一重击横扫。

显然,这里也有宋一程放水的成分,提前喊了一声稍加威吓是因为他并没打算下死手,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以一敌多最后力竭而死的悲壮英雄。无论他多么自信,也从来没想过要一挑四,冒这种风险不是一个智者所为,毕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

见三人停止了前冲,他自觉制造出了一个绝佳机会。只见他迅速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了倒地的姜巍背上,用大扳手顶着他的脑袋,朝众人大喊道,“都给我站那别动!谁再往前走,我就敲碎你们姜总的脑袋!!”

这一声大喊果然见效,对面的几个姜巍鹰犬立刻投鼠忌器,不敢再继续向前,只是恶狠狠地怒目而视,时刻等待回应着他进一步的动作。

“宋一程,你个小兔崽子敢阴我!?”

被制住的姜巍,虽然脑袋有点晕,但还不至于致命,他自觉被一程伤了颜面,愤怒地咬着牙低吼道。

“打架嘛,哪有阴啊阳啊的,讲究的就是一横一竖,谁站着谁厉害,你说呢,姜总?”宋一程加了一成脚力,阴笑了一声傲然目视前方,看都没再看姜巍一眼。

“你敢不敢现在放开我?!我俩单挑!!”姜巍咆哮道。

“你信不信你再废话,我就一扳手砸烂你的脑袋?”宋一程将手中的“铁旮瘩”在姜巍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敲,立刻吓得他噤了声。

现在可是大慌乱时期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情绪正常的人。如果说因为话儿赶话儿最终促成年轻人的冲动,姜巍总觉得自己不值,于是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沉默认怂,这便是一个社会资深职场人的“脑运动”结果。

老徐见状,当然也不敢怠慢,虽然心中怯懦但依然壮着胆子站出来为自己的队伍发声道,“姓宋的,你,你现在可是当众行凶,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哪!你想狡辩都没用!!”

“呦呵,那您的意思就是你们一直在狡辩喽?”宋一程抓住他说话的漏洞,立刻从容不迫地微笑着展开了进攻,“再说喽,你们几个杀人都敢,还好意思指责我当众行凶?!”

“谁,谁狡辩了?你,你那是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你没有我们杀人的证据,那就是胡说!反过来,我们现在可都是你当众殴打我们市场部经理的目击证人!同事们,咱不能让外人就这么欺负我们自己人,你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野小子对咱们的同事施暴吗?”

老徐果然老奸巨猾,他开始试图煽动公司上下同仇敌忾的情绪,毕竟宋一程是突然冒出来的“外人”,谁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反倒是姜巍,不管他人品如何,起码是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多年的老同事啊。

他这一招儿果然奏效,人群中已经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点跃跃欲试的想上前助拳的意思了。

老徐见状,继续加把劲地鼓动道,“兄弟姐妹们,茶水间可是在姜总的手里握着呢,接下来要想活命还得靠他,现在是到了考验我们公司上下团结一心的时候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想吧!!”

李明此刻也瞬间明白了老徐的意思,即刻加入了煽动的行列,“兄弟们,咱们一起上,把这小子给拿下,不能让他坏了咱们同事间多年的情谊!”

让李明和老徐这么一鼓动,果然有七八个年轻小伙子被调动起了情绪,向前主动挪了一步,再加上老徐四人,对上宋一程已呈现压倒性的优势。

十几个青壮男人作为对手,这一刻,宋一程真的有些慌了。

他强出这个头本来就是出于原始的冲动,没考虑太多下一步的计划,他此刻真的是有些后悔,恨自己一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这个骨子里的坏毛病。

因为一时冲动,即将要坏了自己的大事......本来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怎么能陷入这么一场“无所谓”的纠纷中呢?宋一程眉头紧皱,心内怅然。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后悔了,甚至还有点对于自己这年轻冲动的自责。

他真的希望时间可以重来,他不会再这么冲动,或者,上苍啊,可否让好人得到点善报?难道说,他真的要在这大厦的第七层拼上自己的性命?其实,自己这一条贱命倒也没那么重要,可是,也许,还有那么多的性命需要自己去拯救呢!

他不甘心,同时也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都住手!!”

也就是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娇喝突然打破了这一危险的局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了一个众人都熟悉的丽影出现在了宋一程的身后。

“汪梓莘?!”

宋一程猛一回头,见到来人,一脸震惊表情的脱口而出。

“汪,汪总,您,您没事啊?”

见到来人,一直静观其变的陈总此刻也是推开众人闪到了最前面与汪梓莘相见。

“梓莘?!”

此刻,看清来人的赵晓曦也是惊喜出声,脸上的表情很是兴奋。

此刻的汪梓莘虽然额角渗出了些许汗滴,但步态依然从容不迫,英气逼人。她款动身形站到了宋一程的身边,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此时的态度。

赵晓曦作为她的铁杆拥趸兼闺蜜,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好友危难时刻团聚,汪梓莘欣慰地朝赵晓曦点了点头,显然,她此刻没有要享受欢见时刻的意思,反而给了赵晓曦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汪梓莘前踏一步,神态自若地对众人说道,“各位同事,我此前一直在五楼跟大厦物业杨总沟通雾灾的相关协同事宜。现在五楼以下已成雾海,五楼本身首当其冲也很危险,杨总一直在忙活着组织大家搬到空置的六楼避险。我一直在帮忙,也就耽误了上楼的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汪梓莘一开口就解除了众人眼中的第一个疑惑,就是她从哪儿来。

“而你们也看到了,这位宋一程先生其实就是我请上来的‘生存专家’,我想这么长时间,大家也该认识他了吧?”

汪梓莘的第二句话,完美地为宋一程安上了一个专家的身份,提高了他的地位,果然,听说他是“生存专家”,在场众人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瞧宋一程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尊重起来。

这时候,也许一个总经理不算什么,但一个可以帮助他们保命的求生专家却很重要。

汪梓莘见有效果,立刻又再添一把火道,“当然喽,现在我本人也回来了,请大家不用过分担心这一场雾灾,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放心!我会想办法带领大家一起获救的!!”

汪梓莘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哗然,在场的公司同事们本来已日渐沉重的心情,此刻因为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汪总,您的意思是您已经有了让我们大家一起获救的办法?”陈总陈阿德闻听此言,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而是一脸期待地探问了一句。

汪梓莘微微一笑,一脸自信地点了点头,然后很潇洒地一转身朝宋一程说道,“一程,大家已经知道了你的厉害喽,演习结束!现在请放开我们的姜经理吧,难道说你还真要在我的公司当众行凶不成?”

宋一程闻听此言先是一愣,不过还未等他发言,赵晓曦又再一次出声抢了他的台词,“梓莘,这位小哥是在帮我们啊,刚才......”

还未等赵晓曦说完,汪梓莘摆了摆手,双臂环抱胸前,摆了个很酷的造型,冷声命令道,“一程,我这个公司老总说话,你还不听了?别忘了,你可是我雇佣来的人,我是甲方!!”

宋一程本来还要反驳,见她正在递给自己一个暧昧的眼神,那其中似乎包含着什么东西,虽然暂时还反应不过来,但他也决定不再辩驳,选择此刻相信汪梓莘。于是他松开了踩着姜巍的脚,李明等人见状立刻抢前扶起了姜巍,并一脸戒备地站回到了人群当中。

“汪,汪总,您没事那可太好了,刚才的事,我不知道您知道了多少,我其实想正式跟您解释一下......”

虽然之前吃了亏,但是一见到汪梓莘,姜巍立刻就变得很是听话,一脸的唯唯诺诺,甚至试图尝试强行解释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他此刻的明摆着的亲近之举,汪梓莘却一点都没有要领情的意思,甚至还不等他说完就再一次地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此刻的汪梓莘,那冷若冰霜的俏颜依稀如故,犀利无比的眼神正眯眯着扫视着众人,给人以无限的压迫之感,在场的众人包括姜巍在内,都瞬间变得噤若寒蝉。

这便是汪梓莘多年练就的职场上位之气,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特质,让以姜巍为首的公司一众仰慕者们始终陶醉其中而不可自拔,习惯性地唯命是从。

环顾一圈四周见大家都因为她的气势压迫而冷静了下来,于是汪梓莘决定开始她早已准备好了的演讲。

“你们不说话了,那就听我说......”

“就在今天中午,你们中的很多人应该都知道了目前的情况,我本人代表公司高层亲自送此前的主要供应链代表刘无咎刘总出门,从公司一直送他到了大厦大堂,甚至为了表达诚意,我还准备送他出正门,并且安排车送他回公司,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对客户最起码的尊重......”

“也就是我们在大厦大堂寒暄的时候,这场大雾来了,我亲眼看到刘总被大雾吞没,尸骨无存,那场面......我其实不想回忆,但我又不得不接受这就是现实!我相信你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我当时的感受。”

汪梓莘眼皮闪动了一下,显然她也不想再回忆当时的画面,至今虽然已过去了半天,但她仍然心有余悸。

“这大雾会杀人!!”

虽然早已耳闻,且感同身受,但此刻被汪梓莘以当事人的身份讲述了出来这“怪雾”的杀人劣迹,现场的众人还是很深受震撼的。

“各位同仁,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这大雾一碰就死,绝无生还的可能。当我收到短信,得知这大雾灾害是全球级别的时候,我跟大家一样震撼。”

汪梓莘决定趁热打铁,继续自己的鼓动性演说:

“你我都清楚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我相信,此刻,在场的各位,已经认清了一个事实:今天,我们大家有的失去了亲人,有的失去了爱人,甚至有的可能只剩下孤身一人......但是,现在可不是悼念过往、悲伤愁楚的时候,我相信还能站在这里听我说话的你们,都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受上天眷顾的幸运之人,你们应该庆幸,在这样的大灾当前,自己还能活着!!”

“我们没时间去悼念他们,因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去见他们,既然随时都可能,我们干嘛不好好想办法坚持活下去,这肯定也是此刻已经在那边等着我们的亲人爱人朋友们渴望看到的事情!所以,我们得想办法一起活下去!!”

此番言论一出,的确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很多人都握紧双拳,眼神炯炯起来。姜巍见汪梓莘即将靠一番演讲就要重新夺回领导权,情急之下,他也急起飞智,以同样煽情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与亲近。

“汪总,您说的都对,我也很认同!不过,这活下去的办法,我刚刚也正在努力地想,想来想去想了许多,当然,其中唯一没想到的是您还活着,现在看见您没事,我这颗心也就放下啦。有您在,真好!比我本人获救都好!!”

汪梓莘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微笑着听他说完,略一点头示好后,又继续着自己的发言,进一步巩固自己的观点。

“我刚才大概也了解到了姜经理的自救方式,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什么过错......”

她这么说,姜巍顿时眼前一亮,他的这一表情自然逃不过汪梓莘的眼睛,她微笑着嫉妒说道:

“当然喽,姜经理临危受命,此前也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经验,选择的方式呢,其实也没那么明智!当然喽,事急从权嘛,为了更好的集中生产力,把大家迅速团结起来,用点非常的手段,也不算太离谱,大家也能理解,对吧?”

一见自己得到了汪梓莘的认可,姜巍本来紧绷的神经又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知道,在汪总这里,自己暂时应该是安全过关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计划如何重新夺回权力的问题了。

“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姜经理此前的提议嘛,作废!公司再一次由我来负责,大家意下如何啊?”汪梓莘看向众人,一脸真诚地笑容问出了自己最重要的提议。

此刻,还未等其他人表达意见,老徐原本阴晴不定地翻了翻眼珠,最后还是仗着胆子第一个出言道:

“汪总,您是公司最高负责人,既然您回来了,那当然是您说了算了,不过现在非比寻常时候,大灾当前,您一介女流之辈怕是没什么应对经验吧?这时候,我觉得还是我们大老爷们站出来,承担起主要责任比较好!”

汪梓莘闻听此言,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也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只见她轻扶云鬓,朝着老徐嫣然一笑,温容地说道:

“按理说老徐你的这个说法虽然看起来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也不算没有道理,紧急事态,事急从权,也说得过去!不过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我,让你们负责也不是不行......”

“汪总,您问吧。”老徐毕恭毕敬地回道。

“你作为一个所谓的‘大老爷们’,有什么能带领大家成功获救的具体办法吗?”

“这......暂时还没......”

老徐这下当然是被问住了,要说是他们市场部五人再有点时间开个会,他还有点信心搞个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交代,比如,五个人讨论这个小团体如何自救,这个应该是有点办法的。

可要是说带领这几十个人一齐获救,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汪梓莘的“法眼”面前,他们以前也都“诚实”惯了,自然不敢撒谎,于是顿时没了后话。

“难道说汪总您有办法?”就在这时,一直察言观色的陈阿德陈总突然出言探问道。

汪梓莘见他问向自己,于是也是回以自信的微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见此情景,众人也都迫不及待地兴奋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她接下来的说话。

毕竟,这关系到每个人的生死存亡。

第八章 表白

汪梓莘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最终还是开了口:

“各位想必也都知道我与集团第一继承人,林栋梁董事长家族长孙林浩仁公子的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睛果然齐齐一亮。无论是爱听八卦的女同事,还是此刻脑筋转得极快的聪明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此刻汪梓莘披露消息之劲爆。

“以前嘛,因为这属于个人私事,在公司里呢我也一直刻意回避,也给了大家一直胡乱猜测的机会,这不怨任何人......当然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点私人小事也就没这个隐瞒的必要了,我可以很负责任人地给大家公开一个肯定的答案——关于我与林公子的传闻——是真的!!”

汪梓莘一字一句地澄清道。

“呜......”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也就是说,梓莘,你跟林浩仁林公子确实是在交往?这,你,你之前可......”

还未等其他人说话,赵晓曦却是第一个惊讶出声,见汪梓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表情,她也是娇嗔地跺了跺脚,一脸埋怨地说道,“好你个汪梓莘啊,之前怎么问你,你都不承认,现在倒是大方承认了,你连我这个好闺蜜都骗,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见她真的有点生气,汪梓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我之所以之前不说,真的是不想给人家林公子惹麻烦,人家家大业大,与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很看重名声......一般情况下,我也不想做违背别人意志的事情,毕竟,林浩仁公子也没授权给我可以说出去......当然喽,现在这个时候情况特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对大家坦率地说出真相。”

汪梓莘笑着继续解释道,“就在刚刚上楼的时候,浩,浩仁他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说总部那边正在在组织救援力量,让我传达下总部的意思,请大家放心,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等来他们的救援。”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惊,但也都没打断她的话,期待着她的继续表达。

“本来呢,我也不想说破我跟浩仁两人的这层情侣关系,可是,我如果单单只是说救援回来,我怕各位同事们此刻也不能踏实地相信我吧?所以,没办法,我也只能在没有跟浩仁商量的前提下,公开我们的关系了,也希望他在未来能原谅我的鲁莽吧!”

待她表达完,现场先是沉默了几秒,而后便集体发出了兴奋地欢呼声。

此刻,哪有谁还在乎汪梓莘与林浩仁是什么关系啊,他们满脑子就只记住了一句话——那就是,汪总承诺,救援会来!

“太好了,终于有救了!!”

“是啊,自己家的未来孙媳妇,大老板家那边肯定是要救的,这样我们也就有救啦!托汪总的福啦!”

“对呀,对呀,这下咱们可都沾了汪总的光啦!”

“汪总万岁!”

“汪总万岁!!”

一瞬间,公司上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旦确定了自己大概率得救生还的消息,相信没有人会不兴奋的。

“好了,很晚了,相信大家此刻也都累了,我建议大家现在都回去,各自找地方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有劳大家一起分工筹备呢,行了,先都散了吧!”

汪梓莘以一个领导的口吻发号施令道,众人听到后习惯性地遵从散去,只有姜巍等人还是一脸的茫然无措,驻足不前的样子。

汪梓莘看在眼里,于是一脸和善地朝姜巍招了招手道:

“姜经理,你留一下吧。我想跟你聊两句。”

见汪梓莘叫住自己,姜巍先是一愣,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老徐、李明等人怕姜巍吃亏也跟着留了下来。他们都想知道,汪总此刻还有什么话要对市场部的经理说。

“汪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姜巍战战兢兢地上前探问道。

汪梓莘向前一步,靠近姜巍,满眼的神光炯炯,并压低声音警告道,“姜经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跟吕玲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你要是真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以后有警察收拾你,你要是什么都没做,那也自有地方可以还你清白,但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想让这个公司稳定,让大家在的就之前,都能保持一个团结合作的态度,你懂我意思吗?”

姜巍闻言身子一震,随后便恢复了常态,他怯怯地点了点头,并俯首后退了两步,朝汪梓莘深鞠一躬后麻利地转身离开了。其他跟班见状,也不敢造次都老老实实地跟着一起消失在了汪梓莘面前。

姜巍等人的事情暂时有了缓解,接下来就是要好好给宋一程、赵晓曦等亲近之人一个交代了。汪梓莘长出了一口气,积极筹划着接下来的说辞。

“你......”

宋一程刚要开口,汪梓莘恰巧下了决心于是及时抬手阻止,并朝着自己的办公室指了指,低声道,“晓曦,一程,你们跟我来我办公室,我们进去说。”

众人纷纷散去,空留下一具吕玲冰冷的尸体无人再问津,显得现场既恐怖又怪异。

原本一直萎靡在地的财务刘姐,此刻见人群散去,场面也从“热闹”瞬间变成了“萧飒”,她再偷眼打量了一下那具冰冷尸身,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也顾不得自己此刻不断颤抖的双腿,慌忙急急起身踉踉跄跄地人群而去。

此刻的办公室内,汪梓莘一身疲惫地,几乎是像扔沙袋一般将自己的身子砸在了她的专属大沙发椅上,似乎直至此刻她的身心才算是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她闭了一会眼睛,稳了稳心神,然后缓缓睁开,却发现屋子里此刻站着的是四个人,除了宋一程与赵晓曦外,技术部的李强竟然也跟了进来。

李强见汪梓莘疑惑地看向自己,于是也不扭捏,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并偷眼瞥了身边的赵晓曦一下,而后仗着胆子发言道,“那个,汪总,我来这儿就是想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放心,有事儿您尽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赵晓曦见汪梓莘面有不悦之色,毕竟此前李强曾经挺身而出站了自己的队,于是连忙出言替他解释道:

“梓莘,你来得晚,没有看到当时姜巍他们有多嚣张,简直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当时还好李强,哦,还有这位姓宋的小哥站出来保护了我,哎呦,不然我感觉我都得被姜巍他们给生吞活剥啦!”

“梓莘,侬晓得伐?那个市场部老徐啊,就是徐昶!他简直丧心病狂的啊,我看他那意思是想借这次大灾难的机会,过一把皇上瘾嘞!你没看到他那脸,立马要翻牌子组建三宫六院啦!”

“还有那个陈总啊,啊呸!屁嘞陈总啊,就是那个陈阿德啊!平时就色迷迷的,但是一直没惹到我,我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一次啊,简直直接现了原形了呦,狰狞得不得了喽!梓莘,现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正常人都不是人喽,更何况那些平时就不正常的变态呢!你说是吧?”

汪梓莘面无表情地听她讲述前情,见她与自己互动,于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

赵晓曦见她回问,立刻来了兴致,小脸满是认真地回道,“谨慎起见,我看咱们还是得多拉拢点人来保护我们自己才行啊,起码做到有备无患啊!你说呢?”

汪梓莘很有耐心地听赵晓曦把话说完,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强片刻,看得李强都有些发毛了,甚至只能出言抵抗道:

“汪,汪总,我知道,我喜欢赵经理这事儿,公司上下都当成个笑话看,我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也没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对吧?我发誓,此刻,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在赵经理身边保护她。请汪总您理解!”

见李强突然这么说,赵晓曦的脸色瞬间红润起来,显然是被感动到了,面对他突然的表白,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答道,“我们,我们说的是正事呢!李强,你,你怎么还表白起来了,你,你有毛病吧?”

“晓曦,我,我就是实话实说,如果困扰到你,我,我道歉。”李强一个大男人,此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甚至细如蚊蝇。

赵晓曦此时也没有要当众让李强难堪的意思,她只是低着头,浅声回答道,“李强,此刻,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

“没关系的,晓曦,我没期待你有什么反馈,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我,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李强依旧含羞地低头说道。

显然此刻的赵晓曦脸色更红润了,她确实有点被真的感动到了,甚至在如此的氛围中还有要冲动做什么决定的样子,当然,冲动毕竟是冲动,这只是一种情感上的表达,但人终究是理性的,就算在冲动下做出什么决定,将来也会很快后悔。

可如今的李强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力,可能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于是,她见赵晓曦俏颜上霞,立刻表起了决心,“晓曦,你放心,谁也不能伤害到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先踏过去!!”

“李强,你,你别这样......”

可就在李强准备巩固战果的时候,汪梓莘却是很不合时宜地“呲”的一声干笑了出来,瞬间便打破了这一“良好”的暧昧氛围。

那种话赶话的节奏一旦被打破,赵晓曦的理智自然也再一次跃上精神高地,那种奇怪的不忍拒绝的尴尬感也随之消失。当她彻底回神的一瞬间,她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其实——不喜欢眼前这个突然表白的男人。

此刻,汪梓莘自信的微笑再一次回归俏脸,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一般,只见她淡漠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李强说道:

“李强,你在这个时候能站出来保护一个女孩子,这很有大丈夫气概,我很欣赏你!好了,接下来我要跟赵经理以及宋先生聊点比较私密的事情,你先回避一下,之后我再招呼你,你看好吗?”

“啊?哦......”

李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汪梓莘确实是一副严肃送客的表情,也只好失望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去。

这时候,宋一程作为一个全程旁观者,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忽觉非常的有趣。被“请出去”的李强一脸的心有不甘甚至还有点愤懑;赵晓曦则是一脸好险和后怕的表情;而最有意思的则是汪梓莘,此刻的她,所表现出的样子,竟然是一副洋洋得意以及“应付男人你还太嫩”的样子。

见李强被汪梓莘正式“赶”了出去,赵晓曦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满脸也是更多的问号,自然,她一向与汪梓莘无话不谈惯了的,于是直抒胸臆地上前问道,“梓莘,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强他......”

她叫了一声梓莘,又看了看身边的宋一程,好像直到此刻才觉得不妥似的,马上改口道,“汪总,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汪梓莘微笑着看向两人,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并饶有深意地对赵晓曦说道,“怎么,平时铜头铁骨般不屈不挠的赵女士,现在这是动了春心啦?”

赵晓曦闻言,显然是有点被戳穿愚蠢后的恼羞成怒,一脸娇嗔地回道,“汪梓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有事说事!!”

“我现在说的就是‘事’!!”

汪梓莘显然并不有往日般“宠溺”她的意思,直给地肃容道,“那个李强,你以前的判断是对的,不能到了特殊时期,你的判断力就被迷惑得质量下降了——他不是你值得托付的男人!!”

赵晓曦闻言,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被他的话给带偏了一样,其实,我一直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难道说,你知道?梓莘,别卖关子了,请帮我立刻解惑吧!”

“我提出了观点,自然要立证一番!其实,我之前早就到了,一直在暗中观察情况,要不是这位‘宋先生’这么冲动地要直接动手‘英雄救美’的话,其实,我还不至于这么早就现身!”

汪梓莘说到这儿,埋怨似的朝宋一程翻了个白眼,而后也不等其辩驳便继续说道:

“我当时观察到,当那个市场部姜巍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其实这位李强同学就已经开始心志动摇了,我甚至看到他正在慢慢移动脚步靠向姜巍那边,脸上的表情也是在努力思考着拍马屁的说辞......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他其实就很可能已经倒戈过去了,也许下一刻你就是他献给姜巍那一伙儿的‘投名状’呢,这也说不定哦!!”

“这是真的?!”赵晓曦惊讶地问道。

“你不信我?”汪梓莘挑了挑眉毛。

“我不信你信谁?”赵晓曦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听我的。”汪梓莘回了一个自信地微笑。

“好吧,哪一次我不是听你的。”赵晓曦低头牵了牵衣角。

“听我的,哪一次你吃亏了啊?”汪梓莘故意提高了一度嗓音。

“哎呀,你火眼金睛最厉害,行了吧?!”赵晓曦偷眼看了看一旁瞧热闹的宋一程,语气变得急迫。

“我当然厉害!”汪梓莘撅了撅嘴,歪了下头。

“你最厉害!!”赵晓曦再次翻白眼。

“我就是最厉害!”汪梓莘挺直了胸膛。

......

显然,两个人瞬间进入了闺蜜间的“尬聊交锋”模式,宋一程坐在那里一时间完全插不上嘴,但也看得很饶有兴致。

不过这种状态没多久,当两个人的台词开始出现高频率重复的时候,他也渐渐感到无聊了,于是无意识地就随手翻动起身边的东西来,而近水楼台的便是自己手上的汪梓莘的运动挎包。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这种无意识行为看在屋中二女的眼中却是多么的恶劣。

此刻,宋一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在当事人看来是如何,满脑子都在想着与“雾”相关的他,此刻正漫无目的地随手拿出了汪梓莘挎包内的那一双运动鞋......女式鞋,尺码很小,很干净,款式也很好看,他下意识地举起来端详了一番,突然一股特别的香味扑面而来,这就瞬间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女生的鞋是香的?这不合逻辑啊?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莫名其妙将其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没错啊,是鞋子上的香味啊,而且似乎还不是那种喷上的香水味儿,好奇怪啊......作为一个对未知事物无比好奇的科技男,此刻的他,陷进去了......

此刻,汪梓莘与赵晓曦两位职场丽人立时停止了此前的争吵,不约而同都石化在了当场,她们像看傻子一样怒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在耍宝卖怪吗?还是单纯就是一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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