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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视眈眈

一鹿向北著

其他类型连载中

S市三大豪门,其中肖家少爷最先定下婚事。 可是门不当户不对,没有人看好这一对,连肖少自己都不喜欢这个未婚妻,另有所爱。 然后,肖少被未婚妻甩了。 再然后,他前未婚妻和他发小好上了。 再再然后,兄弟俩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的故事在S市流传开,这位传奇女子喜提“祸水”称号。 “祸水?我是吗?”坐在男人腿上的虞默依,无辜地眨眨眼。 “你是。” 展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主角:虞默依,展决更新:2024-03-05 22: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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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默依,展决的其他类型小说《狐视眈眈》,由网络作家“一鹿向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S市三大豪门,其中肖家少爷最先定下婚事。 可是门不当户不对,没有人看好这一对,连肖少自己都不喜欢这个未婚妻,另有所爱。 然后,肖少被未婚妻甩了。 再然后,他前未婚妻和他发小好上了。 再再然后,兄弟俩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的故事在S市流传开,这位传奇女子喜提“祸水”称号。 “祸水?我是吗?”坐在男人腿上的虞默依,无辜地眨眨眼。 “你是。” 展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狐视眈眈》精彩片段

奢华的宴会厅里,衣着光鲜的名流人士三两相聚,笑语晏晏,觥筹交错。

在S市,这样的活动每晚都有,各种主题,各种规模。

区别只在于,来的是谁。

“那个女人竟然来了。”

“谁?”

千金下巴一抬。

摆满精致餐点的长桌前,一个穿着灰蓝小礼服的年轻女子背对着她们。

微卷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发尾美妙地停顿在纤盈的腰间。

晃啊晃,直晃进人心里。

还没看到长相,光一个背影就引人遐思。

“她啊……好像是听说回国了,这才几天啊,就巴巴的黏着肖少不放了?”

“刚看见了,一进来就被肖少甩开,正牌未婚妻做到这份上,也是挺惨的。”

“切,谁不知道这个‘正牌’怎么来的?别说,母爱真伟大!”

“什么母爱,明明是道德绑架!”

“别气别气,这种人不值得。等着吧,我看肖少对向千晴挺上心的,甩掉她是分分钟的事。”

“可惜向千晴今晚没来,不然场面肯定很精彩……”

千金们的语气轻蔑又幸灾乐祸,目中的嫉妒却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能不嫉妒?

肖风扬是她们都得不到的男人,却成了其他女人的未婚夫。

这女人条件很好就算了,偏偏出身远不如她们,长得又跟狐狸精似的,哪有资格做肖家未来的女主人?

更可笑的是,婚约是那女人早死的妈,仗着年轻时对肖夫人有点小恩惠,临死前当遗言定下来的。

无耻!活该被厌弃!

千金们唾沫横飞,阴阳怪气骂得正爽。

忽然,那窈窕背影一顿,微微转身,露出半张脸。

黑油油的眼眸转向她们,轻轻一扫。

那眼神,似喜似怒,莫名压迫,千金们下意识噤了声。

年轻女子却什么都没说,端着餐盘潇洒走过。

千金们这才反应过来,听到就听到了,她们有什么好怕的!

“喂,你……啊!!”

放在桌边的酒杯突然倒了,红酒洒在裙子上,一身狼狈,哪还顾得上别人。

年轻女子不着痕迹地收回踩桌布的脚,悄然离去。

……

虞默依走出露台。

夜风扑面,一下吹散了室内的酒气和沉闷。

她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幽沉的眼睛。

视线相触的瞬间,差点被吸进那双眼里的漩涡。

定了定神,才有余裕打量对方。

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神色难辨,说不清是胸有沟壑,还是漫不经心。

虞默依勾唇一笑,端起酒杯致意。

肖风扬来了,那么展决会出现,并不意外。

他们是世交是发小,都处于商场金字塔的顶端。到了一定的高度,圈子就那么大,出席相同的活动再正常不过。

展决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怔了下才举杯回应。

打过招呼,二人遥遥相对,互不打扰。

室内浮华喧闹,而一墙之隔的露台,静谧得像另一个世界。

直到几个人出来透气,打破了宁静。

发现展决在这里,他们惊喜又恭敬地上前,张嘴就是各种奉承。

辈分比展决大的那个说:“展总真是年轻有为,我儿子跟您差不多大,要是有您一半优秀,我做梦都要笑醒……”

和展决同辈的那个说:“展总的目光实在长远,那块地我们完全没考虑到地质问题,这不,中标后不得不重新规划,预算严重超支……”

虞默依假装自己不存在,但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论多么真诚,拍马屁就是拍马屁,说辞老掉牙不说还越扯越离谱,什么老婆的堂弟的表姑的孙女……

哦明白了,想塞女人。

招不怕旧,这种老套的手段能延续至今,自然是因为好用。

虞默依垂眸抿了口香槟,听见展决低声说:“原来陈总想为远房亲戚找对象。出门往南走十分钟就有一间婚介所,不送。”

那个陈总顿时没了声音。

尽管背对着,虞默依仍然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她心情不错地消灭掉盘中餐,先回了会场。

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从几人站立的空隙中穿过,一直隐晦地落在她身上。

……

虞默依路过餐区,刚才的小状况已经清扫完毕,有一对男女正在取餐。

有点眼熟,她脚步不停,多看两眼才移开视线。

绕了大半个会场,总算在另一边的落地窗前找到肖风扬。

他正与酒会举办人交谈,见虞默依过来,没有停止对话,只以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倒是李总很识趣,自己住了嘴。

虞默依直言:“我回去了。”

不是询问,是告知。

闻言,肖风扬眉峰一挑。

他并非斯文俊美的类型,尤其眉眼锋锐飞扬,更显得盛气凌人,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

见他不悦,李总恨不得吸一口气把啤酒肚缩回去,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老天保佑,千万别在他这里闹起来啊!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肖风扬没有发火,只冷声道:“随你。”

等了几秒,确定他说完了,李总尴尬地笑道:“虞小姐稍等,我安排个车啊。”

“谢谢。”

她这么淡定,似乎见怪不怪。李总一边掏手机,一边已经在心里嘀咕开了。

早听说肖少和他未婚妻不睦,还以为是谣言,看来再真没有了!就是普通女伴也不至于啊,让这么一个大美人晚上自己回家,就不怕出事?

貌合神离的夫妻多了去,可还没结婚,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李总打电话的时候,虞默依和肖风扬就在旁边。

两人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隔了足有一米远,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翌日。

一辆平平无奇的suv,通过门卫审核,开进一栋平平无奇的建筑。

X研究院。

外观既没有科技感,也不高大上,连名字都很随便。若不是大门外的招牌,谁能想到这是搞科研的地方?

虞默依下了车,环视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神漫上几分怀念。

以前也来过几次,都是被妈妈带进来的。

虞慧心去世后,这还是头一回。

多少有点不应该。毕竟,X研究院的股份也是虞慧心遗产的一部分。

可那个时候,虞默依实在无暇顾及太多。

高三,至亲离世,订婚,留学……

她只知道在她出国的第二年,新任院长犯事被撤,又换成一个项目组组长顶上。

其他的,要等今天过后才清楚。

正想着,现任院长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

在这朴素安静的、充满学术氛围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漂亮姑娘,吕呈还以为自己长时间做研究,眼花了。

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漂亮姑娘没消失,他疑惑地说:“这位小姐,这里……”

“吕院长。”

走得近了,看清虞默依的脸,吕呈恍然:“哎呀,这不是虞院长家的姑娘吗?上次见到你还是个小女娃,一眨眼就成大姑娘啦!真是女大十八变……”

虞默依礼貌地听他没营养的寒暄,末了,微笑道:“我想看院里这几年的项目进度。”

吕呈愣住,“啊?”

虞默依笑容依旧,“不方便?”

吕呈连连点头,“方便方便,虞小姐是研究院的股东,怎么会不方便?我只是太感动了,虞院长当初无论研究还是管理都鞠躬尽瘁,没想到虞小姐对院里的发展也这么上心。”

很多股东只出钱投资,并不关心管理,只关心能不能赚钱。

所以这话,要么是夸她,要么是暗指她多管闲事。

虞默依懒得揣测他的心思,跟着他来到院长办公室。

家具焕然一新,再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

吕呈给她倒了杯水,“前几年的资料已经归档,我这就去档案室……”

“那先看今年的。”

于是吕呈开了电脑,输入重重密码,找出她要的资料,“就是这些了。”

虞默依坐到办公椅上,翻起文档。

这些东西,她完全不懂。

但能看懂项目名称和人员就够了。

“人工智能药物模拟研发技术……合作方,肖氏集团。立项时间,三年前。”

没有指责质问,虞默依只是把屏幕上的信息念出来。

语气甚至是轻柔的,吕呈却愣是听出一头冷汗。

但他很快恢复冷静,“这个合作案递交到股东会的时候,虞小姐在国外未参与决议,最终大部分股东同意,审批通过。况且……”

虞默依抬起头。

“况且,虞院长属意肖家少爷做女婿,说明她是认可肖家的,说不定早就有合作意向了。我们都十分信任虞院长的眼光。”

……

suv离开X研究院,驶进大马路。

虞默依轻皱的眉心迟迟没有松开。

她至今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言。

想让女儿嫁入豪门?

不可能。

她们虽然远比不上那些豪门,可有车有房,不愁吃穿,豪门生活还未必有她们自在。

认可肖家?欣赏肖风扬?

更不可能。

虞慧心的确帮助过肖夫人,可那是虞默依出生前的事情了,之后二人再无联系,五年前才意外再遇。

一年不到,虞慧心就去了,和肖夫人来往的时间有限,更别说肖风扬。

想不通。

突如其来的订婚已经过去几年,还是想不通。

思索间,车子开到了老城区。

路旁是破旧的西式老房子,红砖白墙,灰瓦木窗,很有味道。一路驶过,看见不下五对小情侣在拍照。

虞默依把车停在路边。

踏着落叶往前走,目的地近在眼前,老树下的一道魁梧人影却先一步映入眼帘。

棕发褐眸的外国人,五十来岁了,身形仍然像年轻人一样挺拔。

虞默依难掩惊讶,“路易斯?”

“好久不见,亲爱的。”

路易斯笑着张开手臂,眼尾的纹路镌刻着年长者的沧桑魅力。

虞默依小心避开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和他拥抱了一下。

“真的好久不见了,来找我吗?”

“不是……唔,也算是吧。”

路易斯用他口音浓郁的中文努力解释:“以前来华国,我都会和你妈妈见面。现在过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到你这里看看。”

两人一起望向小路对面的画廊。

“是我陪你妈妈挑的房子,她说这是你的毕业礼物。”

虞默依安静听着。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房产证上的日期,是她定下留学计划之后、虞慧心查出癌症晚期之前的那段时间。

“可惜装修好了,她却没办法亲眼过来看看。”

路易斯转过头,捕捉到虞默依脸上一闪而逝的哀伤。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虞默依摇摇头,“有人能跟我说她的事,我很高兴。”

话虽如此,路易斯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你和未婚夫怎么样?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我要为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拍照。”

虞默依沉默片刻,“我打算解除婚约。”

“What?”路易斯吃了一惊。

“处不来,没感觉,何必作践自己、为难别人?”

“这,可是……”

“路易斯,”虞默依看着他褐色的眼眸,“你说,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路易斯是当年虞慧心在D国留学认识的,将近三十年交情的老朋友。

虞慧心弥留之际,身边只有路易斯一个人,虞默依还在学校。

遗言,正是从他那里知晓。

路易斯三不五时来一趟华国,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于情于理她都很难去怀疑他。但那遗言实在太匪夷所思,所以她还是调查了。

出身清白的摄影师,和肖家毫无关系。

正因如此,加上肖夫人十分积极,婚就这么订了。

路易斯没有立即回答,点了支烟。

云雾间,他的眼神渐渐悠远,似在追忆。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见他这样,轮到虞默依想说抱歉了。

半支烟的时间,路易斯调整好情绪,叹息道:“别怪你妈妈,她是最希望你快乐的人。”

“我永远不会怪她。”

有风吹过。

初秋的风还不冷,吹散了烟,吹落了叶,吹不凉人心。

虞默依记得肖风扬的生日好像在秋天,是哪一天来着?

褪去热度的阳光斜斜打在墙壁上,偶尔有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拂过皮肤和发丝,吹散了松节油的气味。

虞默依坐在窗边,避开阳光,捧着调色板在调和颜料。

“嗡嗡——嗡嗡——”

蜂鸣响动打破了一室静谧。

虞默依瞥了眼旁边的手机,来电显示:肖风扬。

来了。

但她只是把脸转回去,任手机震个不停,继续手上的事情。

连续的震动停止,几秒后是短促的一个“嗡”,总算彻底安静。

虞默依擦干净双手,拿过手机。果然电话没打通,肖风扬选择发微信。

【晚上他们给我庆生,八点去接你,自己准备好。】

酷似老板给员工下达指令的语气。

她回了一个“哦”。

虞默依完全理解肖风扬被迫订婚的不满,早在订婚之初,她就跟他开诚公布谈过。

“太突然了,我现在都没有真实感,你也一样吧?不过我很快就要出国,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请告诉我,我立刻飞回来解除婚约。最晚到我毕业,一定会解决这事,在那之前你先忍耐一下好吗?”

肖风扬当时说:“行。”

在她出国前一年,他们相处还算和谐,就在她出国第二个月,他包养了个女人,后来又追起向家小姐。

他找什么女人,她没意见。可他忘了知会她一声,任由传言四起,她也被骂得越来越难听。

骂她就算了,但她不能容忍别人说她妈妈。

他们没看见肖夫人对这桩婚事多么积极,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赞一句“有情有义”吧。

这就是他们的价值观,利益至上。

一如她不懂虞慧心的遗言,她也搞不懂肖风扬。明明可以好聚好散,偏要弄得这么难看。

既然互相看不上,那就一拍两散。

……

晚上。

八点二十分,肖风扬来了电话。

虞默依拿着小挎包往外走,在玄关的全身镜前停下。

复古风橘红色连衣裙,珍珠白针织开衫,喜气又保暖。

满意地整了整头发,换好鞋子,关灯出门。

小区大门外,一辆拉斐尔停在路边。夜色中一抹夺人眼球的鲜红,加上炫酷的外形,极具视觉冲击力。

窗开着,肖风扬一手搭在车门上,一手夹着烟,轻一下重一下地吸着。

没等多久,一道窈窕的身影自远处而来。

裙摆和发梢随着行走的节奏摆动,白皙小腿一步一错,很平常的动作,也没见她扭腰摆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肖风扬用力吸了口烟,眯着眼看她走近。

虞默依径自绕到另一边上车。

等她系好安全带,肖风扬轻轻一踩油门,跑车飞也似的飙了出去。

夜风呼啸着从窗外灌进来,吹散了他鼻间刚凝聚的白烟。

车厢里,比夜风更冷的,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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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大城市都有这么一条街道,白天清净无人,入夜却像睡醒一般,霓虹灯彻夜不灭,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来往不断,路边停满各色各款的车子。

这条街道往往被形象地称为酒吧街,原本的路名反而很少人记住。

二楼临街的一间清吧,今天被肖风扬包场了。

在座的是一些年龄相仿的公子哥贵千金,大多与肖家有生意往来,即使不熟络也彼此认识,很快就聊到一处。

酒吧老板、江家二少爷正在吧台后忙碌。

只见江遇手影翻飞,很快端上一杯颜色漂亮的饮料,“知名调酒师亲自服务,你竟然不喝酒,真不给面子。”

展决捏着吸管喝了一口混合果汁,一本正经道:“我开车。”

这个借口实在不走心,这里谁家没几个司机了?就算真没有还能请代驾。

但展决不想喝,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去劝酒,即使是他的发小。

江遇正要说话,余光却注意到离得最近的那桌千金频频偷看展决,一个个眼神闪烁,蠢蠢欲动。

他在心里无奈摇头。酒吧这种环境太容易令人产生错觉,展决可不会因为这是发小的生日派对就给她们好脸色。

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把她们瞪老实了,才说:“你说,风扬今晚的女伴是谁?”

不止他,这些人肯定都在心里猜着呢。

生日派对算不上正式场合,但意义特殊,一般有正经对象就不会带别人来。

然而去年今天,肖风扬带向千晴来了。甚至虞默依回国当天,他也毫不避讳携向千晴出席私人酒会。

谁也说不准肖风扬会怎么做。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很多,江遇却诚心希望发小千万别脑抽,不然……

他看向展决。

……恐怕场面会失去控制。

“虞默依。”

展决的回答斩钉截铁,只有熟悉如江遇才能听出,在念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下意识放轻的咬字。

江遇叹了好大一口气。

“是啊,不管风扬心里怎么想的,虞小姐才是名正言顺……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以前他不是最讨厌那种模子里印出来的名媛吗?怎么现在突然转性看上向千晴了?难道这就是真爱?”

他喋喋不休,展决只是听着,等他说完了,才低声道:“反正我不瞎。”

江遇差点笑出声。

是,他是不瞎。看上了发小的未婚妻,真是眼光独到。

但往深了一想,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即使展决没有撬墙脚的实际行为,但这种事被人知道了能有什么好话?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那些嘴碎的家伙会说什么。

忽然,坐在靠窗位置的人喊道:“扬哥到了!”

紧接着是一道语气高傲的女声,“我哥带女伴了吗?”

“带了带了,未婚妻。”

千金小姐们的无声交流顿时丰富起来,你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回你一个倒胃口的表情,你来我往,生动至极,不去演戏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公子少爷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男人,而且是有钱的男人。

对很多有钱男人而言,美女就如同佩戴在胸口上的勋章,带出去最大的作用是彰显自己的能力和魅力。他们只会调侃男人艳福不浅,不会指责美女倒贴。

各种闲言碎语江遇都听了一耳朵,悄悄瞄了瞄展决,他正垂眸看着手里的果汁,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喜欢的人遭受非议,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江遇了解这种感受,心里颇不是滋味,为发小,也为自己。

“砰砰砰砰!”

“生日快乐!!”

拉炮响不停,彩带和闪亮碎片满天飞,挂了肖风扬满头满身。

在这种日子他多了几分耐心,边拍掉头上的东西边往里走,一路有女孩伸手帮他拿掉身上的彩带闪片。

虞默依落后几步,这才进门,没被波及。

眼前的画面着实有些荒诞,毕竟“正牌未婚妻”还在一边站着呢,随便换一个人估计都忍不了。

她却只是似笑非笑看了看肖风扬的背影,四下一扫,走向角落一个空桌。

江遇翻出一张酒单,“我去了?”

展决无动于衷。

“要不你去?”江遇又问。

“不合适。”

好吧,的确不合适。

江遇用酒单扇着风,绕开那群疯闹的家伙,走到角落。

“嗨,好久不见了,喝点什么?”

玩手机的虞默依抬起头。

接过酒单翻了翻,没什么想喝,“来点甜的吧,谢谢。”

“甜的?简单。”

很快,江遇端了一杯饮料过来。

颜色挺好看,虞默依尝了尝,“……果汁?”

还以会端上天使之吻、玛格丽特这类甜味鸡尾酒,没想到是果汁。

“怎么样,甜吧?我们的招牌之一,新鲜现榨,美容养颜。”

他目光灼灼,好像很想知道评价。她只好又喝了一口,点头,“好喝。”

江遇这才满意地走了。

虞默依失笑。

这三个发小性格迥异,除了家世没有一点相似。偶尔她会想,如果不是世交,他们未必能做成朋友。

据说展、肖、江三家的交情要追溯到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他们祖上一起经历了最艰难的时期,后来各自创业,互相扶持,代代累积,才有现在的S市三大豪门。

不过有钱人的世界和她无关,她的好奇心仅限于听听八卦。

江遇溜达回吧台,叫来调酒师。

“改改酒单,这个混合果汁从今天起就是这里的招牌了。”

“喔收到。”

调酒师走了,江遇扭头对展决说:“听说口味接近的人适合一起生活,你加把劲啊。”

展决的目光从手边的果汁,移到他脸上。

江遇:“……我怎么在你眼里看到一丝丝同情?我这么努力助攻,你难道不该夸我?”

这助攻也就说着好玩,他不可能明晃晃帮展决挖墙脚,暗戳戳也没有过,替他隐瞒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展决实话实说:“无效努力。”

江遇倒不生气,反而认真探讨起来,“不管结果怎样,起码我努力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光等着不是更没机会?”

展决缓缓摇头,“时机不对,做多错多。”

还挺有道理。

江遇不耻下问:“那现在这个时机,做什么才对?”

“你问的是我,还是你?”

“……你吧。”

“等。”

“那我呢?”

“还是等。”

江遇:“……”当他没问。

寿星一到,全场气氛都火热起来,众人簇拥着肖风扬玩游戏喝酒,一时热闹非常。

作为一间清吧,承受了不该它承受的音量。

疯了好一阵子,看时间差不多了,江遇关掉音乐,指挥服务生端上三层高的生日蛋糕。

虞默依收起手机,事不关己地坐在位置上,旁观他们吹蜡烛、唱生日歌、送礼物。

一个个包装高档、看着就很贵的礼物盒堆放在蛋糕四周,像簇拥着城堡的森林。

等礼物送得差不多了,她霍然站起,端着果汁走过去。

展决一直坐在吧台,远远看他们玩闹。

以他们的交情,又都是男人,对彼此的礼物实在提不起兴趣,早就免了这种公式化流程。

注意到虞默依突兀的举动,他微眯着眼,视线紧紧追随她的身影。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虞默依一开口,霎时静默一片。不少人露出“来了来了,来讨好人了”的表情,特意让开把她送到人群中间。

仿佛就地搭起舞台,就等她演一出喜剧,娱乐大众。

旁观者的想法,虞默依压根不在乎。她站在灯光下,娇美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直视肖风扬的眼眸清澈坦然。

肖风扬脸色一沉,眉心紧蹙,眼底有什么在翻涌。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肖风扬曾经是问题少年,看谁不顺眼了,也不用家世压人,直接跟人比拳头,这里被他揍过的就有好几个。

最严重的一次,他把一个同学打进了重症监护室,肖家砸钱请来好几个专家才把命保住,事后又重金封口,事情才没有闹大。

后来上了大学,大概是叛逆期过了,肖风扬渐渐收敛了脾气,没再惹出大事。

可早些年闹出来的名声没那么容易洗刷掉,他的暴躁易怒,在很多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有人开始后悔,他们不该拱火的!肖少不打女人,迁怒他们怎么办?

处于风暴中心的虞默依,仿佛对凝滞的空气一无所觉,“今天是个好日子,先祝肖少生日快乐。”

众人刚呼出半口气,又听她说:“几年前我和肖少约定过:他有喜欢的人或者我大学毕业,婚约就取消。”

众人表情僵住,齐刷刷看向肖风扬。

肖风扬一言不发,抿着唇直勾勾盯着虞默依。

“我早听说了,这个人已经出现在肖少身边,各位想必比我更清楚,对吧?”

说到这里,虞默依缓缓环视四周。

顶着她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有人神情不自然地躲闪,也有人不自觉点头赞同。

直到视线与展决对上。

他的位置有点远,灯光昏暗,模糊了面容。

但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有力,径直穿透人群,与她交汇。

四目相接,时间仿佛静止了。

虞默依心中一顿,先移开了视线。

不到一秒的短暂对视在众目睽睽下发生,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虞默依收回心神,继续说:“现在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希望各位做个见证。从这一刻起,我和肖少的婚约作废了,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肖风扬,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自由,希望你喜欢。”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虞默依仰头把果汁一饮而尽。

本该意思意思敬个酒,随便了,这种时候谁还管她喝什么。

放下杯子正要离开,一道略沙哑的嗓音止住她的脚步。

“这是你母亲的遗愿,你别后悔。”

虞默依回头,肖风扬眼里燃烧的不知是火还是冰。

她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本就长得极美,是同性再嫉妒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她丑的美,这一笑,更是美得让人心惊。

“她的女儿不愿意嫁给一个风流又没担当的男人,她会理解的。放心,我会向肖夫人解释,现在尽情享受你的party吧。”

顶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说着最不留情的话。

这次她走,再没有人阻拦。

目送那道婀娜又潇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酒吧里落针可闻。

这里好多人骂过她不要脸,识趣就该自己滚蛋,但这一天真的来了,又觉得难以置信。

回想刚才落落大方的虞默依,好些人觉得这是第一天认识她,不,他们确实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而等着看笑话的人连头都不敢抬了,谁能想到最后上演的是这么一出大戏?

生日当天,肖少当众被甩,这算什么事儿啊?

气氛尴尬得快要结冰,全程围观差点没忍住喝彩的江遇出来打圆场了。

“愣着干什么,放音乐!来来来,切蛋糕了!刀呢?盘子呢?”

还想叫上展决,扭头一看,吧台空空如也,哪还有他的影子?

一阵轰然巨响。

江遇麻木地转身,只见桌子倾倒,那三层高的蛋糕摔得不成形状,周围一圈人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

红男绿女,霓虹璀璨。夜深了,酒吧街活起来了。

压在心里几年的麻烦事终于解决,虞默依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站到路边等计程车,拦下的车子被人抢走,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有负罪感吗?一点点,但不多。

如路易斯所说,虞慧心是世上最希望她好的人。

那是她的母亲,也是老师和朋友,只会教导她、指引她,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

无论这桩婚事的初衷是什么,她相信只要她不愿意,虞慧心就不会勉强。

走了下神,又一辆停在面前的计程车被截走。

虞默依想了想,往街外走去,准备换个地方打车。

她长得太不安全了,又是三更半夜,用打车软件碰上坏人就糟了。

没走出几步,一辆车子悄然无息开了过来,配合她的速度慢慢跟在路边。

回过头,一辆限量版迈巴赫,在路旁一众跑车中显得特别稳重优雅。

迈巴赫随着她的脚步停下,车窗打开。

是展决。

意料之外,又不那么意外。

“上车,送你回去。”

展决语气淡然。然而以他的个性,能说出这种话,什么语气已经不重要了。

虞默依歪着头看车里的男人,“顺路吗?”

后面的车弱弱地按了下喇叭。

展决忽略了这个问题,催促:“先上车。别担心,我没喝酒。”

她没有担心这个……算了,已经很晚了,实在不想矫情拒绝。

手突然在车门把上顿住,虞默依想到了什么,“坐这里方便吗?”

副驾虽然不安全,但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是女主人的领地,要是被其他女人随便坐了,会出大事。

虽然她没听说展决身边有这样的人……

展决的回答是,松开安全带,亲自把副驾的门打开。

虞默依默默上了车。

迈巴赫慢慢提速,很快驶出这条酒绿灯红的街道。

越是远离喧嚣,越显出车里的安静。

感觉有点微妙。

两个小时前,她旁边坐的人还是肖风扬,这才多久,就换成展决了。

但感觉截然不同。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距离,搁在她和肖风扬之间像隔着千山万水,永远无法跨越。

现在,她却觉得距离太近了,展决的气息在车厢里蔓延,无所不在。

虞默依降下车窗,风从缝隙灌进来,她无声呼了口气,“可以听音乐吗?”

展决伸手去开音响,她的视线不自觉随之移动,被车头一个摆件吸引。

一个猫咪的木雕,抬着圆脑袋,眯着眼睛,胖胖的,憨态可掬。

这是……

展决注意到她的视线,“你送的。”

她当然看出来了,不只是她送的,还是她亲手做的。

闲暇时她会做些针织、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很多年的爱好了。

但很少会送人,近几年只送过好友、表姐,再就是他。

都是她身在异乡时,关心、帮助过她的人。

她以为这种小东西,他即使收下也不会重视,没想到会放在车上。只要开这辆车,就能看见。

“很可爱。”展决补充了一句。

没错,猫咪超可爱!

原来他也是爱猫人士?着实刷新了她的认知。

那忽远忽近的陌生感,渐渐消弭。

车子平稳前进,景物不徐不疾往后倒退,正好是虞默依回家的方向。

“我住在……”

“醉霞湾?”

……还真知道。虞默依又惊讶了,偏头看他。

展决专注地观察路况,她的视线从他的鼻梁滑到喉结,那线条堪称完美。

表情正经,就好像知道她的住址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让人很难想歪。

虞默依摸了摸木质的猫猫头,没有追问。

到醉霞湾已经深夜,虞默依让展决在小区外面停,但他坚持把人送到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笑着解开安全带,眼眸微弯,娇媚中沁着丝丝甜意。

展决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道:“回去吧。”

虞默依走了几步,回头朝车里的人挥挥手,走进楼道。

展决静静看着她在视野中消失,降下车窗,翻出烟盒,点了根烟。

进了屋,虞默依就着玄关的小灯换了鞋,穿过漆黑的客厅走到阳台边上,借着绿植的遮挡往下看。

那辆迈巴赫还停在那里。

车里没开灯,只隐约看见一点零星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说不清怀着什么心情,虞默依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屋,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小半个客厅。

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微信里展决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是两个月前。

她和展决在同一所大学留学。尽管她出国时他已经毕业了,但怎么说也是校友,所以交换了联系方式。

留学期间,在国内和她保持联系的,只有她送手工感谢的几个人。

虞默依滑屏到顶部,看着第一张图片,眼里不自觉漫出笑意。

那是她在D国的第一个深秋,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展决的信息。

他发来一张大学周边的地图,标红了一些路段,附言:你那边快下雪了,如果没有及时清扫,这些地方会积雪,不好走。

没几天,果然迎来第一场雪。

雪势很大,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窗户被堵住,不费点劲儿都推不开。

她没申请到学生宿舍,在虞慧心一位老朋友的介绍下租了一个单人公寓,每天骑自行车上学。如果没有展决的提醒,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打那开始,展决时不时会提醒她一些当地需要注意的事情,让她免去很多麻烦,和潜藏的危险。

对孤身在异国的人而言,这种确切的帮助比什么都实在。

继续往下滑,又是一张图片。

那是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吃黄鱼面,特别特别想吃,吃不到睡不着那种想。

但附近的中餐馆都没有,况且在国外受欢迎的中餐味道大多经过改良,不太正宗。

网上搜索不到,通讯录翻了个遍,无奈地发现只能问展决,于是她发了个微信,很快收到了回复。

一个小时后,她坐在偏僻的小店里吃着刚出锅的黄鱼面,差点哭出来。

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换灯泡修电脑不在话下。但总有一些瞬间,孤独感会从心底不起眼的角落冒出来,试图侵蚀她。

而这热腾腾的一碗面,把那些负面情绪通通赶走了。

等到吃饱喝足,她才想起时差这回事。发信息时国内已经凌晨一点了,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吵醒。

第二天,她算着时差准备道歉道谢,没想到先收到对方的信息:几年过去,不知有多少变化。

接着又是一张地图,标注了一些他觉得不错的餐馆,西餐中餐、高档餐厅路边小店都有,甚至写了推荐菜式,详细得能做美食攻略。

这还不止,一周后她收到一个大包裹,全是在国外买不到的零食小食,寄件人:展决。

吃穿用度,表姐和好友都给她寄过。可展决跟她们不一样,他们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

她看着包裹上的名字心情很复杂,犹豫很久,还是算了算花费,给他转了一笔账。

他们都不缺这些钱,她只是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付出。

钱他收了,回她一句:不用在意,留学生都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她把那份美食攻略上的地方全跑了一遍。

每次坐在店里等上菜,她心里总会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随时会有一个年轻俊美的留学生跨越时空走进店里,那是曾经也在这个国度读书的展决。

聊天记录很快翻到底,他们联系得不频繁,每个日期都隔了一段时间,还有转账记录混在里面。

没有暧昧,没有逾矩,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学长,温和可靠,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到半分不适和冒犯。

他的关心,恰如其分。

回国后,准确来说是回国前两个月,大概是为了避嫌,他不再联系她。

等再次见面,她远远看着低调却耀眼的展决,只觉得陌生。

这些年,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来源于这些文字。

那个会告诉她哪里有好吃的学长,和这个稳重却疏离的展总,判若两人。

她有点失落。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肖风扬的发小,和他相处得舒服,那就是朋友。

不过今天,刚才,这两个身影开始慢慢重叠了。

明明在留学前就认识了,却有种网友第一次线下见面的感觉。

有点尴尬,有点紧张,也有点……愉快。

这么想着,虞默依不自觉又走出阳台,正好看见迈巴赫掉头离开。

她拉好窗帘,刚转身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接听。

还没开口就被那头的裴芸杉抢白:“我真是小看你了默默,没想到你这么刚!”

虞默依坐回沙发,无奈道:“才多久啊,你消息真灵通。”

“那是。”裴芸杉十分得意,“我听着都觉得热血沸腾,不知道有没有录像,真想看看肖风扬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的确不认同肖风扬的做法,但我这样做不全是为了下他面子。”虞默依认真地说。

裴芸杉从元气一秒变文静,“我明白,心姨那么好,不该被这样抹黑。”

她比虞默依大两岁,在初中时就认识了,经常去她家里玩,自然认识虞慧心。

虞慧心学识丰富,为人开朗乐观,从不把小辈当小孩子,而是像朋友一样同等对待,裴芸杉敬爱着这位可爱的长辈。

虞默依笑了笑,没有往下说,转而问道:“你明天出差回来了吧?”

“一大早的飞机。”

“明天我要去肖家一趟,到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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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少被甩……不,肖少解除婚约,恢复单身的消息当晚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真的?你没开玩笑吧?”韩诗一时激动,音量没压住,声音有点大。

她连忙看了看周围,化妆间里的人不是在忙自己的事,就是装作没听到。

在娱乐圈里混,谁还没点眼力见呢。

但韩诗还是走出化妆间,边走边急切地问:“怎么这么突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确实太突然了,不怪韩诗反应不过来。

今天是肖风扬的生日,她自知自己没资格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但还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这次他生日会在哪里庆祝?又会带谁参加生日party?虞默依还是向千晴?

整天下来,屡屡走神NG,还被导演骂了好几次。

韩诗自然希望是虞默依。她不敢和向千晴作对,肖风扬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向千晴的身份。

她出身平凡,就算在肖风扬的帮助下进了娱乐圈,几年下来也还是八线小明星,拿什么跟向阳药业的大小姐斗?

可虞默依不同,无权无势,顶多小有资产的家庭,却因为婚约有了肖风扬这样的未婚夫,以后还能嫁入豪门。

可她韩诗却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她怎么甘心?每每只有听说肖风扬对虞默依不好,她的怨怼才能稍稍平息。

未婚妻又怎样?名正言顺又怎样?在肖风扬心还不如她!

韩诗乐得看虞默依倒霉,却不会蠢到去动她。她深知,没有虞默依,肖风扬的妻子也不会是自己。如果没了这个不讨肖风扬欢心的未婚妻,说不定向千晴会直接上位,那时候她还能讨得了什么好?

只是她不动,不代表别人也安于现状,她实在没想到,肖风扬会在生日当天解除婚约……

韩诗站在角落,听电话那边的人仔细道来,脸色变来变去。

什么?不是肖风扬甩了虞默依,是虞默依甩了肖风扬?豪门少奶奶的位置说扔就扔,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搞清楚来龙去脉,脑子一团乱麻的韩诗挂了电话,给对方转了一小笔钱。

她在上流圈子里毫无人脉,各种小道消息只能花钱买,对方也只是个小角色,只能搜集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

看着剧组里人来人往,韩诗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戏服,慢慢镇定下来。

咬着牙想了又想,她终于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给虞慧心上了一炷香,虞默依拎着车钥匙出门。

肖家她去过一次,就在S市第一个别墅区。不少当地有钱或有权的人家都在那里置有房产,久而久之,就成了成功的代名词。

说来,那好像是展氏的产业。

门卫向住户确认过访客身份,放行。

虞默依驱车进门,与一辆辆豪车交错而过。一路看下来,就没有百万以下的,大多是几百万,千万级的豪车也不少。

她这辆几十万的小suv出现在这里,就像天鹅群里的丑小鸭,颇有些格格不入。

虞默依倒是很坦然,她没偷没抢,有什么好在意的。

来到肖家,被候在门外的管家迎进门。

刚踏进客厅,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肖夫人就抬起头,笑容和蔼又不失优雅,“默依来了?快坐。老刘,准备一份早餐。”

“谢谢,我吃过了。”虞默依礼貌拒绝。

肖夫人转而吩咐道:“泡一壶花茶吧,再切点水果。”

虞默依这次没说什么,在肖夫人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里的袋子放到一边。

管家很快送上花茶和果盘,退了下去。

宽敞的客厅里,两个女人对视着。

肖夫人已经不年轻了,到了她这个年纪,不管花多少钱去保养,皱纹也遮不住。

然而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春活力,同时也赋予她雍容端庄的气韵,年轻青涩的小姑娘在她面前天然就矮了一截。

这是一个有着良好教养和丰富阅历,可以称之为模范的贵妇。

虞默依偶尔会感慨,如果没有肖夫人盯着,肖风扬没准会长成一个纨绔,而不是现在这样,私生活不值一提,但公事上并不含糊。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肖夫人先开了口:“事情我都听说了,是风扬那小子不对。”

虞默依端起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眼里一闪而逝的讽刺。

别看肖夫人一副现在才知道的样子,她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了解?那些传言她能听不到?

只不过那是她儿子,只要儿子没吃亏,玩得不过分,作为母亲的她不愿意干涉太多,免得坏了母子感情。

慢慢呷了口热茶,热气飘散,虞默依脸上的笑容和肖夫人一样挑不出错。

“夫人都知道了,那我就不赘述了。婚事因家母而起,现在也由我终止吧。幸好当初家母与夫人只是口头约定,没办过正式的订婚仪式,不然现在真不好收场。”

当初虞默依守孝,不好大办订婚宴,肖家就在家族内部吃个饭,通知一声。

按正常情况,最晚三个月孝期过去,理应补上正式的订婚宴并广而告之,这是肖家作为一方豪门应有的礼节。

愿意的话,虞默依留学归来,婚礼就可以直接准备起来了。

他们没有这么做,自然是看出肖风扬对虞默依不上心,婚事迟早生变,没必要多此一举。

正是肖家这种态度,让那些见风转舵之人跟着踩虞默依。

否则,再门不当户不对,别人也不敢明着得罪肖家未来的女主人。

肖夫人神色不变,笑道:“你刚回国,我想等你休息好再谈这些,没想到让你误会了,仪式其实随时可以办起来。默依,听我一句劝,那些男人啊,没结婚都不定性,我知道风扬让你伤心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结婚前左一个情人,右一个真爱,难道一结婚就会转性,从一而终?这话傻子都不信!

虞默依心中不耐,笑容也淡了几分,“不好意思夫人,我只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又把手边的精美袋子递到茶几上,“聘礼都在这里了,请夫人当面检查。”

“我在心里发过誓,要替心姐照顾你。”肖夫人叹息,“现在我也没脸见心姐了,这些你就收下吧,作为补偿。”

“如果收了,就换我没脸见我妈了,请夫人体谅。”虞默依态度坚决。

她这么不留情面,肖夫人不可能拉下脸皮苦苦挽回,只能叫管家处理。

管家找来聘礼单一一核对,珠宝完好无损,房产过户完毕,卡里的钱一分不少,还多了一笔利息……

肖夫人的笑容渐渐僵硬。

她一直认为在这桩婚事上,肖家占了主动。他们看似被迫,实际上舆论全偏向他们,他们进可攻退可守。

现在再看,儿子亲手把退婚理由送到对方手里不说,虞默依恐怕打一开始就没认同过肖家。

这些原封不动的聘礼就是证据,肖夫人似乎能想象它们是如何被束之高阁,只等哪天物归原主。

“不管怎样,伯母还是把你当女儿看的,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找伯母,别见外。”

无论肖夫人真心还是假意,虞默依都不可能找她帮忙,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彰显自身风度罢了。

“多谢夫人关心,我的麻烦已经解决了。等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虞默依起身往外走。

对于肖夫人,她算不上讨厌。人都有私心,只要不伤天害理、损人利己,为自己争取不是错。

管家送她出去,经过前厅的时候,重重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虞默依回过头,肖风扬已站在她面前。

他眼里燃着怒火,开口就是嘲讽:“人前装得洒脱,背地里却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你到底是想和我一刀两断,还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呢?虞默依挑眉,“能不能说人话?”

“不懂?”肖风扬把手机往她手里一塞,“自己看。”

《豪门少爷为了真爱,抛弃多年未婚妻》

……这狗血又老套的标题。

虞默依颇无语地看起文章——

某豪门公子X少和小花H小姐是高中同学,两人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奈何家境差太多,只好将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藏在心里,没有更进一步。

X少大学毕业后,在家人安排下和Y小姐订婚,之后Y小姐出国留学。

某天,X少在同学聚会上和H小姐重逢,两人都对彼此念念不忘,可惜X少已经有未婚妻,他们的爱情只能在道德与伦理之间苦苦挣扎。

Y小姐回国后,X少决定跟她坦白,希望求得她的谅解并解除婚约,但Y小姐不同意。

最后,X少不顾家人反对,单方面取消婚约……

——精简一下,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照片,但认识的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

文章写得也颇耐人寻味。

标题看似踩X少、捧Y小姐,但内容其实更偏向H小姐,大篇幅地描述她和X少的爱情,模糊了偷腥插足的事实,还杜撰X少为她甩了未婚妻……

虞默依立刻明白,为什么肖风扬会误会了。

通稿里的X少被塑造成一个劈腿的恋爱脑,H小姐是真爱但也是小三,只有Y小姐从头到尾都很无辜,最后还被甩了。

一对比,确实像是她在故意抹黑肖风扬。

由于H小姐是明星,这篇声情并茂的爆料引来了大批围观群众。

吃瓜网友力量大,很快就扒出H小姐是演技稀烂却片约不断,疑似有金主的韩诗。

也有很多网友讨论事件本身,有人支持真爱拒绝包办婚姻,有人可怜Y小姐斗不过小三,也有人争论先来后到谁才是第三者……

虞默依翻了下评论,又打开热搜,然后把手机还给肖风扬。

“文章写得不错,谁看了都得说一句‘祝金主和情人百年好合’。失策了,我应该用那笔送你小情人上热搜的钱去投资拍电视剧,说不定能赚一笔。”

明褒暗贬一通,走人。

肖风扬是冲动又不是傻,冷静下来自己就能想明白。

虞默依走得很是干脆,如昨晚一样没有丝毫留恋。

管家关上大门,肖风扬攥着手机拐进客厅。

肖夫人也在看手机,见儿子进来,头也不抬,“喏,虞默依退回来的聘礼,一分不少。”

肖风扬扫了眼桌上的东西,默然落座。

“你和什么女孩来往,我从来不管,现在我不得不管了。”肖夫人晃了晃手机,“这种女人不能留在你身边,心眼多,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肖风扬已经回过味来,点头道:“我会处理好。”

肖夫人这才抬起头,静静看了儿子半晌,“风扬,你真那么讨厌虞默依?”

肖风扬眉头皱起,似乎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他不快。

迟迟没有回答。

肖夫人叹气,“依我看,她是个不错的女孩,那相貌整个S市也找不到第二个。只是人年轻,难免气盛,你们相处的时间又少,才不小心走了岔路。”

“你听妈一句,收收心,再好好处处。小姑娘嘛,喜欢浪漫,多哄哄就好了。要是实在处不来就算了,但不该这样草草收场……要知道,当年心姐帮我一个大忙。”

还是没得到儿子的应允,肖夫人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你想想吧,就当是为了我。”

肖风扬离开后,管家来收拾一桌子聘礼。

“唉,这孩子太固执了,真不知是好是坏。”

管家劝慰:“您也说了,年轻难免气盛,少爷这不正年轻?现在年轻人可有主见了,少爷还是很孝顺您的,为人也正直。”

“他有时就是太正直了。”肖夫人摇头说,“吕呈说虞默依去过研究院,知道肖家的合作项目了。她当众退婚,对风扬怨气不小,谁知道她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项目?风扬真不喜欢她,我自然不会逼迫,让他挽回只是权宜之计。”

“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您这么做是为了虞女士的恩情,没有其他原因。”

管家收拾好也退了出去,奢华而寂静客厅只有肖夫人一个。

肖家早年以家用电器发家,随着时代发展,是国内最早一批开发智能家电的企业,现在已经是这个领域的领头羊了。

但肖董不满足于此,他想将肖氏带领到另一个高度,超越展氏。

前些年他们敲定了企业一个新的发展方向:人工智能与医疗结合,并开始寻求合作。然而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调查洽谈,要么不符合他们要求,符合要求的没有合作意向。

迟迟没有进展,原本就不看好的部分股东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候,虞慧心出现了。

在医院和虞慧心再遇时,虞慧心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太好了,她是真心实意去探望。

某一天她突然想起,虞慧心实习时在国外参与医学方面的研究,调查才知道她回国后进了一所民营研究院,不仅是院长,还持有股份。

X研究院有不少拿得出手的研究成果,却没有强大复杂的背景,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她暗示过几次,虞慧心全当没听懂。对方对她有恩,又病重,她不是没有心,几次之后就放弃了。

万万没想到,虞慧心会留下遗言……

在肖夫人看来,虞默依是个很不错的儿媳人选。

好家世能一时锦上添花,但优秀的女人才能教育出优秀的后代。虞默依独立有主见,交际简单不拜金,很适合做豪门当家夫人。

如果能跟儿子和和美美,那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但儿子不喜欢,至少也先把人稳住,完成项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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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默依刚关上车门,手机就响了。

裴芸杉给她发了个截图,正是刚才那篇通稿。

【小默默你是不是要火了?】

虞默依噼里啪啦打字,【名字照片都没曝光,还是路人甲一个。】

又问了句:【你到了?】

【在家呢,正看你昨晚的英勇事迹,没想到网上又有新热闹。】

【我这就过去。】

裴家也在这个别墅区,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这个时间裴家的长辈都不在,佣人得了吩咐,把虞默依领到裴芸杉的房间。

裴芸杉开门就是一句:“欢迎咱们的勇士虞小默!”

虞默依失笑地走进房间,“你说在‘看’昨晚的事,哪里看?”

“监控啊,找江遇要的。”裴芸杉走到懒人沙发坐下。

“他给你了?”虞默依惊讶地扬眉,“肖风扬真是他发小吗?”

昨晚的事对肖风扬来说可不怎么光彩,监控录像不删掉就算了,居然还给别人看?

“为什么不?我和江遇关系还不错,他知道我为人,二话不说就发给我了。肖风扬发了好大的火,以他的性格,没当面动你应该不会事后追究,不过你还是小心点。”

“别担心,我才刚见过他,什么事都没。”

“那就好,来看这个。”裴芸杉捧起笔记本,朝虞默依招招手。

“就在你过来这几分钟,事情基本已经解决了。某个高人气男明星隐婚生子的消息被爆了出来,豪门少爷的爱情纠葛立马就被抛之脑后了。”

佣人送来咖啡和零食水果,出去时体贴地关上门。

虞默依凑到裴芸杉旁边,两人一起吃着水果,看着屏幕。

热点新闻、热搜榜等等,全被那个男明星占了,除了他就是各种猜测孩子妈妈是谁。

营销号、自媒体和网友通通化身福尔摩斯,把那个男明星的微博、采访、拍摄花絮等狠狠扒了一遍,找出一堆似是而非的线索,牵连了众多和他合作过的女明星。

然后女明星又出来澄清,网友继续吃瓜,热度居高不下。

裴芸杉滚动网页,笃定地说:“先爆猛料,然后找推手发散,一下子就把热度抢走了。这招祸水东引,虽然有点损但真管用,那个韩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虞默依不由得侧头看她一眼。

裴芸杉是家中独女,别看她大大咧咧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其实她从小就接受接班人的教育,见惯了商场上的老油条,娱乐圈那点套路还瞒不过她的眼睛。

“肖风扬挺效率啊,不到十五分钟就摆平了。”裴芸杉虽然看不上肖风扬,但不会一味诋毁,一就是一。

虞默依回想,从肖风扬质问到她来到裴家,最多十分钟。

的确很快,但……

她挪到笔记本前,在微博上搜索一番,找到热搜里最早几条微博,八分钟前。

“不是肖风扬,时间不对。”

“嗯?那会是谁。”

虞默依心里有一个名字,但不能确定,“……不知道。”

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会有被po上网的一天,幕后推手还是肖风扬的情人。

韩诗跟了肖风扬几年,在他追向千晴的时候也没跟这个高中同学转职的情人断掉,对她就算不是真心,应该也有几分感情。

也不知她哪里想不开,好端端非要自讨苦吃。

但虞默依一点也不同情对方,软柿子都捏到她头上了,不回敬纯粹是因为她更想看肖风扬亲自动手。

只有在乎的人,施加的伤害才最痛。

“肖家,还顺利吗?”裴芸杉把笔记本放到桌上,端起咖啡。

虞默依把事情大致说了。

“肖夫人你也清楚,把儿子和肖家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儿子当众被甩,她竟然还劝我,算盘打得太响了。”

裴芸杉秒懂,“为了利益。”

“研究院和肖家有个合作案,她大概担心我使绊子吧。我确实想和肖家划清界线,可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没做出成果贸然终止,前期投入的资金全打水漂了,其他股东不会轻易同意。”

“这也太难为你这个搞艺术的了,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谈判小技巧?”

虞默依摇头,“到时换个负责人,让他谈去。”

看她已经有计划,裴芸杉放心了。

铃声响起,裴芸杉拿起手机,很快又神情失落地放回去。

虞默依能猜到几分原因,没问,裴芸杉却自己说了出来,“想约阿耀吃饭,被拒绝了。”

静了一会儿,虞默依说:“几天前见过他。”

“哦?在哪?”

“一个酒会。”

裴芸杉苦笑,“他不是一个人吧。”

“和他的秘书,”虞默依观察着她的表情,如实道,“很亲密。”

倪耀永,裴芸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裴家和倪家是关系紧密的合作伙伴,两家家长在孩子出生前就说好了,是异性就定亲。

后来孩子先后出生,一儿一女,立即就定了娃娃亲。

虽然是典型的政治联姻,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总会培养出感情。

家长们的愿景很美好,可感情这种东西是无法预料的。

在成长过程中,裴芸杉如家长期望的那样喜欢上倪耀永。倪耀永对她也很好,却是对妹妹那种好。

裴芸杉认为倪耀永晚熟没开窍,只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他迟早会回应她的感情。

就这样等啊等,高中毕业了,大学也毕业了……裴芸杉终于等到倪耀永动心的那一天,可他动心的对象却不是她。

倪耀永爱上了自己的秘书。

他就这样一头扑在他的爱情上,为了避嫌,他越来越疏远裴芸杉。

倪家父母不是没管过,但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也管不住儿子的心。裴家父母对此也极度不满,虽然仍合作着,可两家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

结亲不成反而添了仇,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定这个亲。双方家长悔不当初,碍于合作也不能说断就断,关系就这么僵着。

裴芸杉不怨倪耀永,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她,也在第一时间对她坦白,她甚至欣赏他那种为了爱情绝不妥协的执着。

这也使她迷惘,觉得是自己阻碍了他的幸福。可她也想像他那样,为自己的爱情坚持到底……

虞默依拥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建议、劝解、安慰……裴芸杉通通不需要,她比谁都明白那些道理,只是走不出来。

闻到虞默依身上清淡的香气,她嘴边苦涩的笑容渐渐淡去。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她还有家人、朋友和事业,这份爱情再难割舍,于她而言也不是唯一。

她低落了一会儿,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拍了拍虞默依的手,坐直身子。

“很好,以后也要这样,可别来‘为了我好而瞒着我’那一套,那叫知情不报。回到正题,恭喜我们小默默摆脱渣男,今晚要不要庆祝一下?”

虞默依拿牙签戳了一块芒果粒,“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刚出差回来,好好休息吧。”

“就去了一趟外地,也不用倒时差,能多累呀。”

又是铃声,这回轮到虞默依了。

竟然是高中同学群。

她在高中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关系都还可以,和谁都能聊几句。虞慧心住院后她经常请假,学校去得少了,关系也淡了。后来出国就更没有共同话题了,干脆把群屏蔽掉。

要不是被@,她都把这个群给忘了。

点开群聊,“同学聚会……”

大学时他们好像也聚过几次,知道她在国外,就没有特意邀请她。

裴芸杉一下来了精神,“你才毕业,肯定不是大学吧,高中?”

“猜对了。”

“我记得有个男孩从初中追你到高中,难道是他组织的聚会?”

她们俩初中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同级,但有心总能了解对方的情况。

“关瀚文也就比你小两岁,你管人家叫男孩?”虞默依往上翻记录,半晌朝她竖起大拇指,“裴·福尔摩斯·芸杉。”

裴芸杉贼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她,“这都多少年了,真长情啊……去看看呗,反正你现在单身,年轻就该多尝试。”

虞默依瞥她一眼,“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就算去也不是为了谁。”

裴芸杉耸了耸肩,“那必须的,大美女还需要担心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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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这天来到剧组,受到的瞩目远超以往。

她心中暗暗得意,吩咐助理随时关注网上的动态。

在韩诗的预想中,以肖风扬对虞默依的态度,通稿在今天之前发出去,他也许会怀疑虞默依,却未必会采取行动。

但在今天,他极有可能直接就给虞默依定罪。

这个时机太好了。

虞默依在大庭广众之下退婚,等于把肖风扬的脸面扔地上踩,两人说是反目成仇也不为过。虞默依为了泄愤,做出什么事都很合理不是吗?

韩诗特意隐藏虞默依的个人信息,好造成她保护自己的假象,连自己被骂小三也在所不惜。

暗地里,则打铁趁热营销一波自己“豪门少爷的真爱”这个人设。只要有流量,选择工作和代言的空间就大了,直接跃居二线甚至一线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把肖风扬拖了下水,但韩诗也没办法。

这几年她已经看得很清楚,肖风扬对她不错,也仅仅是不错。他会给她争取一些资源,却不会竭心尽力的捧她,他们早晚一拍两散。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还没散,小小的借肖风扬的东风抬一下自己的身价。

不远处,男女主角在镜头前演着争吵的戏码。韩诗站在旁边等戏,心中畅想着红了以后的待遇,笑容志得意满。

但没能得意多久,接二连三的变故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的通稿发出去没多久,刚开始发酵,接下来只等营销跟上了。

然而只是眨一下眼睛的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某男明星隐婚生子的消息。

她按捺住焦躁,一边说服自己,花了不少钱封口应该不会暴露,说不定只是转移视线,未必能查出来是她做的;一边又惴惴不安,是不是该趁早做些补救。

正惶恐着,调了静音的手机突然在手中震动起来,韩诗大惊失色,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

屏幕上只有简简单单一个“扬”字。

在今天之前,她是多么望穿秋水地等他电话啊,现在却第一次想要逃避。

这通电话,韩诗不敢接,更不敢不接。走到角落,抖着手按下通话键。

“那套房子本来打算留给你,可以省了。你的东西有人打包送到你公司。”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肖风扬的声音出奇平静,这种平静反而令韩诗更惊惧。

“风扬,不是的,我……”

肖风扬显然不准备听她解释,说完就挂了电话,韩诗拨回去已经打不通了。

这还没完,经纪人的电话也来了,一接通就是一顿责骂:“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绝对不会被发现吗?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信你!!告诉你,你原本在谈的剧本和代言都吹了,还害得我手里几个艺人也跟着丢工作!要不是肖少的面子我会花那么大力气捧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了肖少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

韩诗脸色煞白,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手却抖得捡不起来。

娱乐圈的事,虞默依并不关注,韩诗后来的情况还是裴芸杉告诉她的。

韩诗被肖风扬甩了,连分手费都没捞着——这不是秘密,消息灵通的人不查都知道。

那些原本给她资源,想通过她搭上肖氏的投资商一夜之间翻脸不认人,都不用肖风扬做什么,她已经举步维艰。

韩诗本来就没有多少演戏天赋,空有一张不错的脸和一腔少女明星梦,进娱乐圈后又自以为有靠山,不思进取。

这下靠山没了,直接打回原形。

条件比她好也红不起来的女明星太多了,除非她突然开窍演技爆发,否则翻身无望。

说到这些,裴芸杉的幸灾乐祸隔着电话也挡不住。

本来包养这种事你情我愿,肖风扬和韩诗各打五十大板,但这女人想踩着虞默依上位,没有落井下石裴芸杉都觉得自己太善良了。

虞默依听着裴芸杉的生动转播,嘴边带着笑意。

她想起当初收到的那封匿名邮件,里面全是肖风扬和韩诗同框的照片。

也许是韩诗示威,也许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都给刚成年的她上了一课——

很多男人,不是东西。

韩诗现在的下场,全是自找的。

兴风作浪的人,虞默依很乐意看到他们自食其果。做坏事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愉快地聊完八卦,有一条新微信,通知同学聚会的时间地点。

那天她没有立刻答应,但刷了一会儿群聊,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回想自己兵荒马乱的高三,最后还是决定去聚聚。

老同学情况各不相同,不好协调,群里你来我往讨论了几天,总算把行程定了下来。

最后确定参与人数,虞默依报了个到,收起手机出门。

老城区,“默”画廊。

虞默依看了眼手表,没迟到。

来到画廊门外,里面的李谨正和一个男生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聊天。

李谨先注意到她,唤道:“老板。”

男生惊了惊,扭头看见一个明丽夺目的大美人走进来,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和他差不了多少。

这个发现不仅没让他感到亲近,反而更紧张了。他拘谨地站起来,声音都有点抖,“您……您好,我、我是徐成楷,之前给、给您发过邮件。”

仿佛没察觉到他的紧张,虞默依浅浅一笑,“久等了,我姓虞,尔虞我诈的虞。”

她坐到李谨旁边,示意对方也坐。

徐成楷听话地坐回去,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下意识捏着手指。

李谨拿起茶壶给虞默依倒了一杯红茶,看徐成楷这副模样,也不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徐同学带了几幅作品过来。”

余光瞄到徐成楷快拧成麻花的手指,虞默依就省略了和李谨探讨的流程,朝徐成楷道:“介意我欣赏一下吗?”

“请、请便。”徐成楷连忙从旁边半旧的环保袋里拿出几个布框,递给虞默依。

像徐成楷这种没有成就也没有名气的在校学生,想靠手艺维持稳定的收入,很难很难。

华国有名有才的人太多了。

艺术相关的兼职工作就那么多,既要和同学竞争,又要和更有经验的前辈竞争。

通过画廊出售作品,是对创作者要求比较高,但相对稳定的赚钱方式。

可越是高端的画廊,眼光越高。

很多高端画廊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像专卖店一样,只展览某一种类或某一风格的作品。

也有各种业务,培养、宣传艺术家,定期举办展览等等。

虞默依这个小画廊,以上的都没有。

她不做策展人,自己的画作也不放在这里出售。

这里只是一个小平台,供那些有潜力却由于各种外在因素被埋没的作品见光。不考虑名气,只看作品。

长远来看,这样的经营方式其发展前景自然比不上高端画廊,但她不靠这小画廊吃饭,对经营也没有兴趣,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目前的状态她很满意。

虞默依早在徐成楷发来的邮件里看过他的作品,在大学生里属于优秀那一拨,而且难得的很有个人风格。

尽管看过照片,对实物还是要认真鉴赏,这是对创作者的尊重。

她正看第二幅画,徐成楷突然“刷”一下站起来,“分成少一点也可以,请虞小姐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听着有点怪异,脸到脖子都涨得通红,这么凉爽的天气额头竟铺了一层汗。

虞默依和李谨对视一眼。

她不着痕迹打量徐成楷,用和缓的语调说:“如果没有合作意愿,我也不会约你见面。不过,你的作品虽然放在这里代售,但我们不能保证一定会售出,这一点请你理解。”

“我理解,我理解。”徐成楷连连点头。

接下来就是签合同了,这部分由李谨负责。

虞默依走到一旁,墙边堆满这几天刚收的画作,她一一检查。

耳边,听见李谨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合同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分成没有变……”

把该告知的说仔细明白了,签好合同,徐成楷不再多留,离开前郑重地给虞默依道了谢。

虞默依这才坐回去,端起凉掉的红茶喝了一口。

李谨把合同锁进保险箱,“他生活恐怕不太富裕。”

说不太富裕已经很含蓄了,徐成楷从衣着到言行,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穷困和畏怯。有些特质是成长环境经年累月养成的,长大后很难改变。

不过世界上活得不顺心的人太多,李谨虽然怜悯,同情心却不会泛滥。

虞默依也看出来了,对李谨的不偏不倚表示认同,“我也不是同情他,他的作品情绪饱满,这很难得。”

李谨闻言,拿起徐成楷的一幅画。

这是一幅抽象油画,不说技巧如何,看上去给人感觉有些忧郁,构图也很压抑。

“我一直认为艺术作品不能体现创作者的性格,但可以反映创作者当时的情绪。”

虞默依点了点李谨手里的画,“在一楼挂一幅吧,官网也放个显眼的位置。画材不便宜,能一直坚持学画很不容易。”

李谨不会画画,但略懂鉴赏。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多少感受到徐成楷画这幅画时的心情,“好的。”

老板虽说不同情,但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徐成楷行了方便。善良但有原则,他对老板的做法完全没意见。

交谈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徐成楷就在门外。

他回来拿忘在环保袋里的水瓶,意外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有被看穿的自卑和羞恼,又有被认同的喜悦。

躲在外面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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